黄卫国瞧着院里的闹剧终于收场，这才不紧不慢地推着自行车上班。
果然，只要那三人组一回来，整个大院就别想有片刻安宁。
前前后后给他们安排了那么多“特殊关照”，这帮人却半点教训都不长，还是那副死性不改的德性。
应了那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马路上，此时的棒梗整个人都麻了。
小腿根本不听使唤，一路上奔跑的速度自己都害怕。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脑子清醒得可怕，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拎着。
活脱脱成了提线木偶。
刚刚那会儿，他不得不承认偷鸡的事，那股莫名的压迫感太吓人了，好象如果不照做，就会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降临。
这感觉……
让他忽然想起，去年发生怪事的某个瞬间。
一个半大小子正没命地狂奔。
这种奇异的景象，引得不少赶早上班的行人纷纷侧目。
也难怪，这小子速度实在太快了。
估摸着每小时能跑上二十五公里，连自行车都没几个追得上。
更何况他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光着膀子，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很快就有人跑去报了公安。
毕竟半年前才出过一桩“间谍狂奔”的案子，眼前这场面，简直如出一辙。
加之小鬼子那边的消息，使得每个看到的人，心里凉嗖嗖的。
北街派出所里，陈所长接到报案，正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刚吩咐小王和小张出警去追，民警小李又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正是许大茂。
许大茂脸上的怒气还没完全消下去，但他也不是头一回进这儿了，一眼认出陈所长。
赶忙开口：“陈所，我是九十五号大院的许大茂，去年下半年还来过的。”
“这次过来，是要举报我们院儿的贾梗偷我家鸡，可邪门的是，他刚承认，就以那种，根本不是人能跑出来的速度冲出大院。”
“一眨眼就没影了，这也太邪乎了一点。”
陈所长与旁边的小王、小张交换了个眼神。
他轻咳一声，问道：“贾梗是不是个半大孩子，光着膀子、穿个大裤衩在路上疯跑？”
“怎么又是你们九十五号大院？”
“许大茂同志，你仔细说说，贾梗跑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
被这么一问，许大茂也回过神来。
是啊，那速度太反常了。
再联想到院里这半年来，接连发生的怪事，他不禁后脊梁一麻。
于是赶忙一五一十，把从昨天到现在的事全交代了一遍。
陈所长三人听得面面相觑，既觉得离谱，又隐隐感到蹊跷。
想到什么。
陈所长神色严肃起来：“许大茂同志，你昨天一个打俩那功夫，记得没错还是上回跟黄卫国同志学的吧？”
“那拳法叫什么来着……牛魔大力拳？”
“可你也不是头一天知情识理了，鸡丢了怎么不先来报案？私下动手能解决问题吗？”
“再说了，既然学了那拳法，怎么还弄成这副样子？”
“我记得黄卫国同志，当初可是一拳就打断过一棵罗汉松。”
一提到黄卫国，许大茂顿时怂了半截。
支支吾吾道：
“我，我这不是年纪过了练武的最佳时候嘛……不过要搁以前，我绝对打不过傻柱。”
“现在学了点，一打二还能勉强扛住，我觉得……也算有进步吧。”
一旁的小张低头开始记录。
陈所长眼中光芒微闪，想起之前组织上，收走《牛魔大力拳》秘笈时的郑重场面。
三十多岁，确实过了最佳习武年龄。
可即便这样，许大茂居然还能以一敌二……这拳法要是给合适的人练成了，那还得了？
他沉声开口：“许大茂同志，练武这件事——尤其是牛魔大力拳，必须严格保密，别什么事都往外倒。”
“如今这世道有点反常，怪事一桩接一桩，组织上收走拳谱的用意，你心里得有数。”
“管好嘴巴，当心祸从口出。”
说完，他转向小王：“你出去和小李一起骑车找贾梗，既然他亲口承认偷窃，就必须接受处理。”
“送少管所待几天，对他未必是坏事。”
小王正要起身，门外的小李却又走了进来，脸上表情有点微妙：
“所长，贾梗那孩子……自己跑来了。”
陈所长：“……”
许大茂：“……”
棒梗光着上身，浑身是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眼神里却写满不在乎。
“小爷我自己来了，怎么着？不就偷了只鸡嘛。许大茂你个孙子还真来报案啊？至于么。”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小爷我想我奶奶了，正好去农场看看她。”
许大茂胸口一阵发闷。
一千句粗话在脑子里翻滚，碍于是在派出所，硬生生憋了回去。
陈所长嘴角也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试探着问：“你就是贾梗？贾张氏的孙子？你奶奶判了三年，你还没吸取教训，就这么想去农场？”
“你脑子……还清楚吗？”
棒梗一屁股坐在长条凳上，二郎腿一翘：
“听说坐牢管吃管住，不过得把我分到我奶奶那农场才行。”
“院里没一个好东西，傻柱那混蛋整天惦记我妈，肚子都搞大了不说，还惦记我家房子。”
“我早就不想在家待了，等我奶奶出来，非叫他们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他说这话时，脸上竟闪过一丝，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怨恨。
陈所长听着，后颈隐隐有些发麻。
不对劲。
这绝不象一个十一二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多年办案养成的直觉，让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难道还是诡异缠身不成。
看向许大茂说道：“小许同志你先回去，贾梗这件事我们会公正处理，不会让受害者得不到交代。”
“只是出去后记得保密。”
许大茂起身点了点头，“好的陈所，那我就走了，刚好还来得及上班，我会保守秘密的。”
说完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心里也有点打鼓，巴不得早点离开。
棒梗这小子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