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闪开!看俺老猪的!”猪八戒见状,竟是难得地没有后退。
他大吼一声,抄起九齿钉耙,肥硕的身子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主动迎上了那妖怪!
“铛!”
钉耙与宝杖轰然对撞,火星四溅!
两人皆是身形一震,各自退了半步。
那妖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这猪头模样的家伙,竟有这般力气。他又是一杖挥出,招式大开大合,威猛霸道。
猪八戒也是不甘示弱,将那九齿钉耙舞得虎虎生风。
两人在河滩之上,转眼便斗了十数个回合,竟是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就在猪八戒一耙筑向对方下盘,那妖怪横杖格挡的瞬间,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猪八戒手中的钉耙。
那妖怪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主动后撤一步,跳出战圈,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柄钉耙,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你……你手上这东西,可是上宝沁金耙?!”
猪八戒一愣,也停下了动作,他将钉耙往肩上一扛,挺起胸膛,得意。
“你这妖怪,眼光倒是不错!怎么,认得俺老猪的宝贝?”
那妖怪没有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猪八戒,脸上的凶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原来是天蓬元帅……没想到,你也下来了?”
也?
猪八戒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抓住了这个字眼。
他也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红发妖怪。这身形,这气度,虽然妖气冲天,但眉宇间确实有几分天庭神将的影子。
他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了当年那场安天大会之后,天庭流传的另一桩丑闻。
失手打碎琉璃盏……
猪八戒瞪圆了那双小眼睛,指着对方,惊呼出声:“你……你是那个在蟠桃会上,失手打碎琉璃盏的卷帘大将?!”
那妖怪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默认了。
“哎呀!师父!师兄!别打了!自家人!自家人啊!”
猪八戒连忙扔了钉耙,屁颠屁颠地跑到唐僧和孙悟空面前,指着那妖怪,满脸的兴奋,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歪着脑袋,将那妖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那妖怪的目光,也终于落在了孙悟空的身上。
当他看清那张毛脸雷公嘴,尤其是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灵明神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手中的降妖宝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齐……齐天大圣?!”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想也不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对着孙悟空连连叩首,声音都在发抖。
“小……小神不知是大圣当面,多有冒犯,还望大圣恕罪!恕罪啊!”
孙悟空最吃这一套,见对方如此躬敬,心里的那点火气顿时烟消云散。他上前将那妖怪扶起,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不知者无罪嘛。”
那妖怪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孙悟空,这才问道:“不知大圣与元帅今日驾临我这流沙河,所为何事?”
“别叫我元帅了,俺老猪如今就是个和尚。”猪八戒在一旁抢着答道,“我们是护送这位师父,去西天取经的。”
“取经人?”
那妖怪猛地一愣,目光瞬间转向了一旁气定神闲的唐僧。
他快步上前,对着唐僧深深一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敢问这位圣僧,可是自东土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取真经之人?”
唐僧双手合十,缓缓点头。
“正是贫僧。”
得到肯定的答复,那妖怪竟是再次跪倒在地,对着唐僧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弟子等侯师父,在此地已有三万年了!”
他抬起头,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昔日,观音菩萨曾来此地,点化弟子,说只要在此等侯取经人,拜他为师,护送他西天功成,便可消我罪业,重归正果!”
唐僧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
原来,这便是菩萨所说的,第三位弟子。
他上前将那妖怪扶起,声音温和。
“既然如此,你便是我第三位弟子了。”
唐僧看着他,缓缓说道:“为师赐你法号,沙悟净,可好?”
那妖怪,不,沙悟净,闻言身躯剧震,随即是难以言喻的狂喜!
他再次重重叩首,声音洪亮,响彻整个流沙河畔。
“弟子沙悟净,拜见师父!”
数年寒暑,匆匆而过。
沙悟净老实本分,任劳任怨,一担行李挑在肩头,沉默地走在队伍最后,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猪八戒则截然相反,肥硕的身子总嫌路途遥远,不是嚷嚷着肚皮空空,就是吵着要寻个地方打个盹,一路哼哼唧唧,成了队伍里最不安分的那个。
孙悟空依旧是开路的先锋,只是身后多了两个师弟,他那上蹿下跳的野性,倒也收敛了几分,多了些“大师兄”的沉稳。
这一日,他们终于跨过了那条无形的界线,正式踏入了西方贺牛州的土地。
放眼望去,山川灵秀,仙气氤氲,与东胜神洲的景致,已是大不相同。
又行了数日,一座巍峨宏大的道观,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那道观依山而建,气势磅礴,红墙绿瓦,瑞气千条。
光是远远看着,便能感受到一股与天地同寿,镇压一方地脉的厚重道韵。
观门之上,悬着一副对联,笔走龙蛇,气吞山河。
上联:长生不老神仙府。
下联:与天同寿道人家。
横批:五庄观。
“嚯!好大的口气!”
孙悟空一个跟头翻到近前,仰头看着那副对联,猴眼中金光闪铄,啧啧称奇。
“这便是传说中,那地仙之祖的道场?”
猪八戒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一看到“五庄观”三个字,那张肥脸瞬间就严肃了起来,不见了半分懒散。
他一把拉住正准备上前叫门的孙悟空,压低了声音,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猴哥,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可到了这儿,你那脾气可千万得收敛着点!”
孙悟空斜了他一眼,有些不以为然。
“怎么?这道观的主人,比那玉帝老儿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