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农科院耗时两年半育出了一种新型月季。 已发布醉薪漳结
初绽带紫边,盛放渐变粉白,像条会变色的花苞裙,还裹着淡香。
科研团队翻烂《诗经》也没想好名字,干脆发起全网征名。
一开始网友们取的名字还挺正常的,比如水袖。
因为觉得这花像古典舞的水袖,听着也挺好听的。
直到有位网友评论了一句:“刘宝华月季,因为我二舅叫刘宝华。”
专家回复:“我很尊重你对二舅的情感,但用作花名是不是有点牵强呀?”
网友回复:“还好,不算牵强,他长得像花一样。”
此名一出,评论区再也没有正经名字,全都是投宝华一票。
培育人也真的被说服,决定用宝华给这个新品种的月季申报命名。】
评论区:
〖羞答答的二舅,静悄悄的开。〗
〖无法想象以后考试考到“宝华月季名字的由来”,选项里面:a物华天宝; b 宝华玉色; c 网友二舅。〗
〖首先排除网友二舅。〗
〖首先就排除了正确答案。〗
〖谁能想到这么癫的正确答案?〗
〖以后的人:古有一男子,其舅貌美华贵,似花,众曰其花,宝华月季。〗
〖世说新语续集。〗
〖中文名称:宝华月季。英文名称:angel(俺舅)。〗
〖让我想起了重庆鸡公煲,不是起源地在重庆,而是创始人叫张重庆。
〖关键张重庆还是个上海人。〗
〖宝华月季有个弱点,正月里不能修剪。〗
〖二舅年轻时去算命,算命先生:“你有一天会流芳百世。”〗
〖宝华月季花语:恋旧(舅)。〗
大唐,天宝年间。
皖南,桃花潭。
一叶轻舟,泊在浓得化不开的桃色水影里。
舟上两人,酒气混着花香,在春暮的暖风中微醺。
天幕的光映在粼粼水波上,也映在汪伦微醺的脸上。
天幕的流光泻下,在汪伦仰头大笑的脸上跳跃。
“妙哉!妙哉!”
他重重抚掌,惊起近处一只水鸟。
“想我汪伦,不过是几坛浊酒、几曲踏歌,便赖着太白兄一句‘桃花潭水深千尺’,硬是在青史上蹭了个名姓。”
“再看这后世刘君,竟只因侄儿一句‘长得像花’,便能名借花传,悬于九天之上。”
友人章景明举杯,却不饮,只望着变幻的天幕出神。
“汪兄借诗,刘君借花。”
“一个凭风月才情,一个靠人间烟火气。”
他忽然转头,眼中闪过戏谑:
“说来,汪兄当年若知后世有此捷径,何必大费周章邀约李太白?”
“不如径直去种桃,说不定今日天幕所载,便是‘汪伦桃花’了!”
汪伦先是一怔,随即与友人笑作一团,几乎掀翻杯中酒。
笑罢,他拭去眼角泪花,神色忽地端凝。
“笑归笑,然此举大善。”
他整了整衣襟,向着浩瀚天幕,郑重举杯。
“敬宝华月季。”
“敬后世!”
“敬那个小民之名,亦可有光的不凡时代!”
大明,永乐年间。
顺天府,茶楼二层。
“以舅父之名冠花,终是有些许不雅。”
青衣书生周允微微摇头。
邻座老者闻声,将茶盏轻轻一搁,脆响引得数人回头。
“雅不雅的,老夫倒想起一味药来。”
“刘寄奴。”老者吐出三个字。
“南朝宋武帝刘裕,小字寄奴。”
“一株野战止血的野草,因他而名传百世。”
“帝王之小名可入药典,百姓之真名反不能登雅堂?”
“再说那‘杜仲’,相传便是一位名叫杜仲的老者,食此树皮得享高寿,后人便以其名称之。”
“还有‘徐长卿’!”货郎李武伸着脖子插话。
“俺抓药时听过,是位唐朝神医的大名,如今成了止疼祛风的灵药!”
“可见人名入草木,古已有之!”
书生仍皱眉:“可那是圣贤名士之名,这是普通人”
嗑着瓜子的妇人吴婶噗嗤一笑,快嘴接上:“普通人又如何?”
“大唐洛阳有歌女,艺名玉芙蓉。”
“白牡丹珍品便以此为名,还引得元稹等诗人争相题咏 。”
“依我看,这宝华月季挺好,比那些酸文假醋的名字强,一听就记得住!”
邻桌一个脚夫把茶碗往桌上一顿,粗声道:“这话在理!”“瓜州因瓜得名,桂林因桂成郡。”
“人间万事,本就由人定名!”
茶客们纷纷拍腿称是,哄笑声卷过一堂。
书生周允面皮微红,紧了紧手中的茶杯,仍辩道:
“纵是如此,后世史官秉笔,见这等儿戏缘由,难道不尴尬么?”
“尴尬?”
角落一位一直静听的中年文士忽然开口。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书卷,仿佛在学宫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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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笔如刀,亦如妆笔。”
“实录可书:滇南育新蕊,色殊香清,名曰宝华,取物华天宝、英华内蕴之意。”
“而那‘二舅’轶闻,自会流入稗官野史、笔记杂谈,供市井闲谈。”
“为这正经名头,添上一抹烟火气的注脚。”
满堂先是一静,旋即爆发出更了然、更欢快的大笑。
王二麻子笑得拍腿:“照这么说,俺那烧饼铺子,也能说成是‘取其面皮微麻、芝香酥脆之真传’喽?”
满堂哄笑如同热浪,推开临街的窗,混着茶香,一并泼进了顺天府繁华的街巷。
街边,一个总角小儿拽着母亲的衣袖,指着天幕:
“娘,那花真的像人的舅舅吗?”
年轻的母亲忍俊不禁,弯腰刮了下他的鼻子。
“天幕说是,那便是了。”
“后世的人啊,想法鲜活得很。”
孩子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以后,也要让一样东西,以我的名字命名!”
母亲摸了摸他的头:“那你可得先长得比花还俊才行。”
大兴县,长子营。
篱笆小院。
一位被迁居于此的建文旧臣,身着半旧葛袍,立于庭中。
看到评论区那句【世说新语续集】,他忽然老泪纵横。
“《世说》记名士清谈,风流狂放。”
他喃喃自语,苍老的嗓音略显干涩。
一阵风吹过,院中老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窃窃私语。
他低下头,像是说给牵着衣角的孙儿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而后世所载,是市井笑话,是凡人温情。”
“你看,千年之后,贩夫走卒皆可开口,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宝华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是个寻常人亦可大声说话,并能被听见的时代。”
风更大了些,掠过旷野,吹得孙儿手中不知何时捡起的一粒野草籽,从紧握的小手里挣脱,滚向篱笆的缝隙,没入泥土。
或许,那些能被听见的寻常声音,也如这种子一般,只待一寸土壤,一隙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