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周围几个猎手顿时来了兴致。
纷纷围拢过来,脸上挂着玩味,眼里藏着实打实好奇。
部落里向来以力量为尊,身形壮硕才是美。
山瑶虽打猎身手也算利落,却比同龄女子纤细不少,私下总有人嘀咕她难寻汉子,如今突然带回个外来人,自然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致。
“可不是!
我听我婆娘说,那外来人浑身是伤,还是山瑶给敷的草药?”
一个矮胖猎手搓着手接话,语气里满是新奇。
“山瑶跟着巫祭学过疗伤本事吧?这么重的伤她真能治?”
“那外来人怎么样能打猎不?扛得动野猪吗?”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打趣的话里夹着一连串追问。
山魁脸上笑容僵住,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他最见不得别人拿阿姐打趣,可面对部落里的长辈和同伴,又没法真翻脸。
在他心里,阿姐一点都不弱,甚至比谁都厉害。
小时候他被妖兽追得哭,是阿姐举着石刀挡在他身前,硬生生把妖兽赶跑。
他学打猎时,也是阿姐手柄手教他本领。
还为了护他,骼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疤。
可猎手们显然没打算就此打住,追问的话越说越热闹。
山魁憋得脸颊通红,被问得实在急了,猛地停下脚步,梗着脖子道。
“别这么说我阿姐!”
声音发紧却透着执拗。
“阿姐很厉害,识得草药,跟着巫祭学了好几年疗伤本事,部落里谁受伤不是找她帮忙?她就是救人,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哟,这就护上了?”
石猛挑了挑眉,笑得更欢了。
“我们也没说你姐不好,就是觉得稀奇——居然带回个外来人,还是弱不禁风的,谁能不好奇啊?”
“我不是!我没有!”
山魁急得嗓门拔高几分,脚步下意识加快。
“我是不想你们拿他说我阿姐!我姐本事那么强,谁也不能笑话她!”
说着,猛地把肩上的野猪往背上又托了托——野猪腿晃了晃,“咚”一声闷响震得肩头发麻,可他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其实他也觉得那外来人弱得没边,但别人借这点打趣姐姐,他就忍不住急眼。
石猛愣了一下,没料到平时憨厚听话的山魁会这么激动。
周围凑着听热闹的猎手们也收了笑,伸着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石猛看了山魁半晌,脸上的戏谑渐渐褪干净,迈着大步跟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软了些。
“行,不说了不说了。阿魁别生气,阿叔们也没恶意,主要是关心你——万一那外来人是个坏人,咱也能早作防备。”
顿了顿,话锋一转,眼里还是藏着几分好奇。
“说起来,那外来人目前怎么样了?还在你家?”
山魁脸色稍缓,停了片刻才淡淡回道。
“还在呢,倒是能动弹了。”
“能动弹了?”
石猛和几个跟在后面的猎手都吃了一惊,你搓着手看我,我伸着脖子望你,眼神里的好奇更浓了。
“这是受了啥重伤,这么些天才刚能动?”
山魁闻言却是一句话都没接。
“别瞎打听了。”
石猛见状,很快收敛了神色,低声呵斥了一句,又快步追上拍了拍山魁的肩膀,语气沉下来带了点严肃。
“阿魁啊,外来人底细不明,让你阿姐和阿娘多留意着点,别让他乱逛,也别跟他说太多部落的事。
不过好好照料着,也算不违部落规矩,明白吗?
等巫祭他们回来再做处理。”
山魁抿了抿唇,重重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跟阿姐说的。”
……
山魁跟狩猎队人告了别,扛着分到的整张黑鬃野猪皮。
手里提着一大块带骨的鲜肉,脚步沉沉地往家走。
夕阳把山路染成暖黄,风里飘着部落炊烟香气,肩头的野猪皮沉甸甸的——换作平时,第一次狩猎就有这收获,他早该蹦蹦跳跳地往家冲。
可此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嘴角耷拉着,半点兴奋劲儿都没有。
推开小院的石栅栏门,门轴磨得发涩,“吱呀”一声打破了院内的宁静。
山瑶正蹲在墙角石板旁整理草药,指尖灵巧,动作细致麻利。
见山魁回来,立刻放下草药站起身,眼里亮起笑意,快步迎上去。
“阿魁回来了!”
目光扫过他手里的鲜肉,欣慰更甚,伸手就想去接他肩上的野猪皮。
“收获挺多啊,分到这么大块带骨肉,晚上炖了给你补力气。”
可笑着笑着,就察觉到不对。
山魁这家伙把野猪皮往地上一撂,鲜肉随意搁在旁边留着晒药浅印的石台上,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只是低着头往院子里走。
“怎么了?”
山瑶见状也是看出了端倪,连忙跟上去。
“是不是狩猎时遇到危险了?还是谁说你了?”
山魁闷着头,声音瓮声瓮气的。
“没有,就是有点累。”
山瑶挑了挑眉,眼里满是了然——这小子打小就藏不住事,定是有人说了些不好听的。
走过去,伸手帮着把野猪皮扯平,柔声道。
“是不是有人拿你打趣了?还是……说我什么了?”
山魁身子一僵,指尖攥了攥野猪皮毛边,抬眼看向姐姐,却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阿姐你别多想。”
山瑶看着他倔强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既然他不愿说,也不再追问,只拍了拍他的骼膊。
“行,累了就歇会儿,我去把肉处理了,顺便给那位送点过去,他这几天能少量吃点肉食了。”
刚说完。
“吱呀”一声轻响,旁边住着陆丰的石屋木门被缓缓推开。
陆丰拄着根硬木拐杖——那是山瑶前些天特意找的,纹理坚实,顶端削成圆润的防滑型状——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身上洗得泛白的兽皮短袍,边角缝线更规整了些。
伤口处新换药,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前些日子多了丝血色。
左腿点地,右腿拖着,身子左侧倾斜,每走一步拐杖都在地上敲出“笃笃”轻响,显得格外吃力。
两人都愣了一下,目光齐齐投向门口。
见姐弟俩看来,陆丰停下脚步,对着他们轻轻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山瑶见状立刻快步上前,伸手想去扶他的骼膊,刚碰到衣角又想起他身上的伤口,下意识缩了手,只轻声说。
“你怎么出来了?这边坐。”
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凳,眼神落在他还不能用力的腿上。
陆丰扶着拐杖的手微微紧了紧——他现在已能听懂一些他们的话了。
这几天安顿下来,靠着没受损的神识和还算快的学习力,默默记下了几人日常交谈的音节,再配上他们说话时的语气、手势,连蒙带猜也能懂个五六分。
至于这原始部落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想到这儿,陆丰忍不住蹙了蹙眉,目光投向远处部落街道。
空地上,几个汉子正合力抬着一头成年黑熊尸体,黑熊皮毛粗硬如铁,獠牙外露,腹部还插着半截染血的石矛,显然是头妖兽。
可那几个汉子没半点法力加持,全凭肉身力量便将沉甸甸熊尸稳稳架在木架上。
骼膊上青筋绷起却面不改色,脸上不见丝毫吃力,反透着从容。
就连旁边嬉闹的孩童,也是壮的极为不正常。
陆丰第一次见到这些时候可是震惊很久。
结合这些天的观察,约莫自己是坠入了妖兽山脉某处。
可有些疑惑的是 —— 出发前他遍览宗门典籍。
妖兽山脉的记载烂熟于心,可眼前这个部落,无论人是原始生存方式,还是族人天生异禀的炼体天赋,都和典籍里的内容对不上半点。
这到底是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