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
陆丰眼神茫然地扫过陌生的石墙,沙哑开口,声音干涩,喉咙里传来阵阵灼痛,连吞咽唾沫都带着刺痛感。
努力回想之前经历,眉头瞬间皱紧。
恐怖吸力的拉扯、飞舟失控颠簸、最后被狂暴乱流卷得天旋地转的眩晕……碎片般的画面闪过,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我没死?”
陆丰回过神,低低自语了一句。
愣了一下,指尖掐向骼膊。
清淅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开来,证明这并非幻觉。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是满心疑惑。
这里是何处?
又是谁救了他?
目光四顾间,抬手按在略显疼痛的额头上,试图回想起些许,指尖触及皮肤滚烫,还带着一丝粗糙的黏腻感,象是有东西复在伤痕之上。
身躯微微一震,小心用手捏下一点碎屑,拿到面前。
入目便是混着尘土绿色汁叶,还散着淡淡的草药味。
“这是草药……?”
心中诧异,显然是有人为他敷上了伤药。
沉默片刻,疑惑更甚。
尤豫一下,想要起身看看周遭的情况。
可刚一动弹。
“斯哈——”
一声吃痛便溢出嘴角,浑身肌肉象是被拆过重装,稍一扯动便酸痛难忍。
眉头紧皱,强忍着疼痛尝试了数次,身体依旧毫无动弹。
许久还是放弃——这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心中长叹了一声,陆丰低头看向自己。
身上的衣物早已换成一件宽大的兽皮短袍,兽皮边缘还带着未褪绒毛,仅堪堪遮住上半身与要害;身体各处的伤口都涂着墨绿色草药膏,黏稠地复在皮肤上。
几处较深伤还缠着藤蔓,绑得松松垮垮,这处理的手段着实粗糙了些。
心中微微感叹,再次扫向屋内。
角落里堆着几捆晒干草药,旁边叠着几张鞣制好的兽皮;墙角立着一个带细密裂纹粗陶碗,碗底残留着些许褐色药汁,边缘结着薄薄药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苦香,混着兽皮腥气。
陌生,却并不难闻。
陆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缓缓闭目内视起了身体状况。
片刻后睁开眼,眼底浮起些许无奈。
他现在的状况简直是糟透了从来是没受过般重的伤
丹田内满目疮痍,原本如汪洋般充盈法力此刻只剩微弱几丝。
堪堪够维持丹田中飞剑的灵光不散。
那飞剑也是蒙着一层灰败雾气,黯淡无光,连自主悬浮都显得格外吃力。
经脉更是状况百出:多处淤塞不畅,甚至能察觉到好几处细微裂痕。
灵力稍一流转,便有尖锐痛感顺着经脉蔓延。
这损伤,显然是乱流撕扯与灵力透支双重冲击所致。
“看来得先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再设法疗伤。”
念罢,仍想试着起身,哪怕只是靠墙坐直一些,可刚撑起手肘便一阵酸软,身体像散了架般无力下坠。
“连……这都做不到……”
陆丰苦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颓然。
忽是想起什么,艰难挥手打开面板,蓝色光幕浮现在眼前。
【姓名:陆丰】
【境界】:练气一层 (重伤状态);真实境界:筑基九层 33/100
瞳孔微缩,呼吸都滞了一瞬——筑基九层修为,如今跌至练气一层;寿元上限更是折损近三分之二,这落差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竟跌得这么狠……”
低声呢喃,盯着光幕看了许久,才长长松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看面板情形,修为和寿命应是能恢复的。
只是这般重伤不知要耗多久。
就在这时。
石屋的木门“嘎吱”一声被轻轻推开。
门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暖光斑痕。
陆丰忙将面板收回,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陌生倩影走了进来。
女子穿着兽皮裙,身形高挑,眉尾微挑带着英气。
正是之前将他带回部落的人,可陆丰昏迷时毫无察觉,并不认识。
见状,顿时绷紧身体,眼神警剔地锁住对方。
女子见状笑着摆了摆手开口说话。
“不用紧张……是我救了你……我和阿弟是在……”
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堆
可这些话落在陆丰耳中,全是一串晦涩难懂的音节。
陆丰凝神细听,眉头越皱越紧,听了半天,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听不懂!一个字也听不懂。
这既不是修仙界的通用语,也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方言。
沉默片刻,还是试着开口。
“多谢道友相救,此地是何处?”
女子脸上的试探瞬间化作困惑,皱起眉,歪着头上下打量他。
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音节,语调里带着不解,显然也听不懂他的话。
语言不相通!
陆丰心头一沉,警剔更甚。
本就重伤在身、处境不明,如今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成了难题——既没法询问此地的情况,也难以确认对方是否怀有恶意。
女子愣了许久见他神色紧绷、眼神戒备,象是终于明白过来。
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贸然靠近。
缓步走到石屋角落,拿起那个带着细裂纹粗陶碗,又指了指陆丰渗着药汁伤口,接着比出喝水动作,澄澈眼眸里没有丝毫恶意。
明显是在示意:碗里的药汁是给他喝的。
陆丰盯着其动作看了半晌。
见她眼神坦荡,似乎没有什么恶意紧绷肩背才稍稍松弛了些。
但依旧没有完全放下戒备。
点了点头,用眼神勉强表达了谢意,全程依旧沉默,脸上没什么多馀的表情,只是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冷,稍稍缓和了些许。
女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笑意。
没再说话,转身从角落的粗陶罐里舀了半碗褐色药汁,盛进粗陶碗中,轻轻放在陆丰手边石台上。
又指了指药碗,做了个仰头吞咽的动作,随后抬手指了指门外,示意自己先退出去。
陆丰默默点了点头,女子见状转身退了出去,顺手带上木门。
“吱呀”一声轻响,石屋便重归安静。
踏出石屋,整个部落的景象便壑然铺展在眼前。
陆丰所在的小院里,四五间石屋并排矗立。
墙体由大小不一的青石垒砌,屋顶叠着层层暗黄色的兽皮与蓬松的茅草,既能遮风挡雨,又能隔绝夜里的寒气。
放眼望去,部落里其馀房屋也大多如此,错落有致地嵌在山林间,与周遭草木浑然相融。
小院外是部落的主街道,地面被常年的脚步踩得坚实平坦。
不少身着兽皮的部落人来回走动,无论男女老少,身形都极为高大壮实,臂膀上隆起的肌肉块贲张,透着原始而蓬勃的力量感。
一群长得象孩童的汉子光着脚丫在街边空地上追逐嬉闹,笑声爽朗洪亮,穿透部落喧嚣。
几位妇女蹲在空地边缘,麻利地处理野物,刀锋划过兽皮的“刺啦”声、闲聊的说话声交织。
远处不时有成群扛着猎物的汉子归来。
肩上的野猪、野兔还淌着温热血,带着浓重腥气,引得周围人围拢过来,高声交谈,喧闹却满是鲜活的生机。
山瑶砧板身形在其中格外扎眼。
不象其他部落女子那般粗壮。
身形高挑匀称,线条利落,在一众壮硕的身影里,倒成了个独特例外。
走出石屋,便见阿弟山魁早已在院子里等侯,身旁还站着一位身形壮硕妇女。
妇女约莫四十多岁,身高几乎与山魁持平,浑身肌肉线条硬朗分明,臂膀粗壮得堪比寻常男子。
正是姐弟俩母亲石岚。
石岚正抬眼望向陆丰所在的石屋,见山瑶出来,便用部落语言沉声问。
“他醒了?
这外来人是从哪里来的,问出来了吗?”
山瑶点了点头,眉头微蹙着回应。
“醒了,不过看样子,目前伤势还是很重起不来床。”
顿了顿,又补充道。
“至于来历,他讲的话我听不懂,我们说的他也不明白,压根问不出。”
山魁凑上前,浑然不在意这些,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地咋舌。
“阿姐,他这身子骨也太弱了吧!
自打被咱们救回来,都睡了十五天了还起不来,跟咱们部落的人比差太远了,这外来人都这么弱吗?”
石岚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目光扫过院外传来喧闹声部落街道,沉声道。
“先不管他是哪里来的,先好好照料着,等巫祭回来 —— 或许知道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