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细碎的绒毛落在柳兔兔的鼻尖,像谁偷偷撒了把蒲公英的星子。
柳兔兔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个轻喷嚏,“阿嚏”的声音软乎乎的,像落在棉花上的雨滴。
她下意识抬手揉了揉鼻尖,抬眼便撞进余绸垂着的眼眸里——指尖凝着一缕淡得近乎透明的绿的灵能,正稳稳托着一朵蒲公英的绒伞,伞面上的绒毛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白,像揉碎的月光。
“余绸哥哥?”柳兔兔小声开口,声音还有点怯生生的,抱着布偶兔的手臂又紧了紧,那只洗得发白的布偶兔,是她从孤儿院带来的唯一念想。
余绸抬眸看来,眼底漾着少年人特有的温润,像春日里融化的溪水。
他轻轻抬手,指尖的灵能微微一送,那朵蒲公英绒伞便顺着风飘到柳兔兔面前。
软乎乎的一团,风一吹就轻轻晃,像天边飘来的小云朵。
“吹一下。”余绸的声音清浅,像落在湖面的涟漪,“能去很远的地方,把心里的小小心愿,都捎给风。”
柳兔兔犹豫了片刻,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好奇,又带着点不确定。
她微微嘟起嘴,像只鼓足勇气的小仓鼠,轻轻吹了口气——气流很轻,带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绒伞便乘着风,慢悠悠地飘了起来。
它掠过院角的薄荷丛,带起一阵清清凉凉的香气,叶片上的露珠被晃得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又掠过刚种下雏菊幼苗的空地,那些嫩绿的小苗刚破土而出,叶片还带着泥土的湿润,绒伞在苗尖上轻轻打了个旋,像是在和它们打招呼;
最后,它轻飘飘地落在了陈珑的发顶,像给少年戴了朵小小的白绒花。
陈珑正蹲在地上翻一本厚厚的昆虫图鉴,眉头微微皱着,看得十分专注,连鼻尖沾了点泥土都没察觉。
他的手指在图鉴上轻轻点着,嘴里还小声念叨着:“独角仙的幼虫喜欢吃构树叶,那余绸哥哥种的构树,是不是就能养好多独角仙呀?”
直到白紫舒提着裙摆走过来,笑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陈珑的脑袋:“陈珑,你看看你头发上,沾了个小调皮呢!”
陈珑愣了一下,抬手一抓,那朵蒲公英绒伞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指尖轻轻一碰,绒伞便散开了,细小的绒毛沾在他的指尖,像撒了把碎雪。
陈珑顿时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转头冲柳兔兔用力招手:“兔兔兔兔,你快看!”
“这朵蒲公英选我当小窝呢!你看它多可爱!”
这般热闹却不嘈杂,像春日里的溪水潺潺流淌,柳兔兔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嬉笑打闹的三人,抱着布偶兔的手悄悄松了松。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布偶兔,又看了看那片构叶。
悄悄把那片构树叶夹进了布偶兔的耳朵缝里,像是藏了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把[十二时]的第一缕暖意,悄悄藏进了心里。
玄关的廊柱旁,苏晚念倚柱而立,看着院里的光景,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穿一身炭黑短款风衣,肩线挺括利落不压身,腰间同色宽腰带勒出纤细腰线,下摆堪堪盖过腰线,走动时带起飒爽弧度;
内搭米白修身针织衫,领口利落收在脖颈,下搭深灰高腰直筒工装裤,脚踩厚底马丁靴衬得身姿愈发挺拔。
一头乌黑长发高束成利落马尾,发尾垂至肩胛,垂在后背随着动作轻晃,发间别着一枚银蓝色小发扣,利落中添了几分酷感,周身气场全开。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无念剑的剑柄,剑鞘上的银饰泛着淡淡的光。
苏晚念的目光微微沉了沉,眉尖微蹙,心里已然有数。
如果自己猜得不错,肯定是与这些孩子们有关系。肯定还会用另一种方式提示自己,那只[裂喉獠],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她抬手望了望天边的日头,阳光正好,暖意融融,院里的草木在阳光下舒展着枝叶,孩子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像一串风铃,轻轻撞在心上。
“时间差不多了。”苏晚念收回目光,轻声开口,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孩子们,过来吃午饭啦。”
陈珑第一个蹦了起来,手里还攥着那本昆虫图鉴,飞快地跑到苏晚念身边,仰着脑袋笑:“姐姐,今天午饭有什么好吃的呀?我闻到香味啦!”
白紫舒也拉着柳兔兔的手,慢慢走了过来,柔声说:“兔兔,我们去吃午饭,这里的饭菜可好吃了,肯定会有你喜欢的那一种。”
柳兔兔被白紫舒拉着,脚步轻轻的,像只小心翼翼的小猫咪,她抬头看了看苏晚念,眼底带着一丝怯意,又藏着点期待,轻轻点了点头。
午后的日头暖得正好,像一层薄薄的纱,温柔地笼罩着[十二时]的小院。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像跳动的星星。
余绸在院子北边划出一片方地,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点过泥土,淡绿的灵能便像流水般,缓缓渗进地里,滋养着脚下的土壤。
不过片刻,几株构树苗便破土而出,嫩绿的芽尖顶着泥土,像是一个个好奇的小脑袋,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这些构树苗便长得有半人高了,枝干挺拔,叶片舒展,青翠喜人,风一吹,叶片便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唱一首温柔的歌。
陈珑看得眼睛发亮,抱着昆虫图鉴,飞快地凑了过去,脚步轻快得像只小兔子。
他蹲在构树苗边,手指轻轻碰了碰叶片,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它们碰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