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贴现银行的“审计风暴”,以一种远超所有人想象的速度和彻底性,落下了帷幕。
人们这才惊骇地发现,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年轻人,就已经不声不响地,将法兰西金融体系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变成了国王的私有财产。
国王的喜悦溢于言表,他当场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签署了第二份敕令,正式任命奥顿主教塔列朗为“王室资产监督特使”,全权负责“王国复兴税”的征收事宜。
国王相信,既然莱昂能兵不血刃地拿下一家银行,那么塔列朗也能毫发无伤地从那些贵族身上“劝募”来足够的资金。
法兰西的国家机器,在这两位“新人”的推动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接下来,莱昂的一大任务,就是为这个即将成立的新银行,找个合适的ce0。
布里安向他推荐了巴黎所有知名的银行家,但都被莱昂一一否决了。
“大臣阁下,”
莱昂对布里安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旧世界的产物。他们的思想,早已和他们投资的那些庄园、债券一样,僵化、腐朽。他们可以成为优秀的帐房先生,却永远无法理解,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为国王个人敛财的金库,而是一个能够呼吸、能够调节全国货币流动的、活生生的中央银行”。”
“一个————能够呼吸的银行?”
布里安对这个新奇的比喻感到困惑。
“是的,”
莱昂的眼中,闪铄着光芒,“一个能够在丰年时吸收多馀的资本,以防止市场过热;又能在灾年时释放信贷,以救济濒临破产的企业和民众的银行。一个能够为铁路、工厂、新式纺织机————为那些我们前所未见的,即将改变世界的事物,提供资本血液的银行。而巴黎的这些银行家,他们的大脑里,只有土地、税金和对国王的短期贷款。”
布里安沉默了。
莱昂所描述的图景,确实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愿景。
但是,却是他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
而既然他们都折腾到这一步了,那既然莱昂提出来了,又何妨一试呢?
正如莱昂所说,这个新银行ce0,确实是比较难决定。
当然,其实也不难。
因为,在ui界面的“可用人才”里面,就躺着好几位。
不过,这几位都不是他可以直接接触到的,所以,如果由他提出来,会显得很怪异。
同时,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怀疑。
所以,他在等有人过来给自己主动提出这些人才里面的一位。
果然,就在莱昂为合适的掌舵人“苦恼”的时候,塔列朗,这位新上任的“王室特使”,在一个傍晚,拄着手杖,悠然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有了国王的手令,他现在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来莱昂的办公室里面见面。
“我亲爱的弗罗斯特子爵,”
塔列朗的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嘲讽微笑,“听说你拒绝了巴黎所有的青年才俊”?看来,你需要的不是一个管家,而是一个————和你一样,来自未来的信徒。”
“我需要一个能听懂我的语言,并能将其翻译成金融操作的人。”
莱昂看着他,直言不讳。
塔列朗笑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扔在了莱昂的桌上。
“看看这个。或许能治好你的人才焦虑症”。”
小册子的封面上,印着一个标题——《论国家信贷与货币流通的未来》。克拉维埃尔。
莱昂翻开了它。
仅仅看了几页,脸上就营造出来一个意外的表情。这本小册子的语言晦涩,充满了复杂的金融术语,但其内核思想,却与莱昂脑海中构思的蓝图不谋而合!
书中,作者以前所未有的前瞻性,评击了当时以土地和贵金属为唯一信用抵押的僵化金融体系。作者大胆地提出,一个强大国家真正的信用基础,应该是其未来的税收能力和国民生产总值!他甚至构想出了一套利用国家信用发行可流通票据,以刺激工商业发展的完整理论。
这————这简直就是另一个版本的,为法兰西量身定做的《国富论》!
“他是谁?”
莱昂抬头,看着塔列朗。
塔列朗慢条斯理地说道,“一个日内瓦银行家,雅克·内克尔先生最狂热、
也最不被欣赏的门徒。一个天才,也是一个————在日内瓦那个保守刻板的钟表匠世界里,郁郁不得志的疯子。他因为这些离经叛道”的思想,被整个日内瓦银行业联合会所排挤,据说现在只能靠给一些三流商人做帐房糊口。”
塔列朗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的一位朋友,在日内瓦的某个廉价酒馆里,发现了他。听他醉醺醺地抱怨着整个欧洲的银行家都是躺在金币上等死的蠢货”。我的朋友觉得他很有趣,便买下了他所有的着作。你看,有时候,最璀灿的宝石,总是藏在最肮脏的泥土里。”
莱昂合上了那本小册子,表面震惊,内心里面笑呵呵。
似乎在后世的历史上,没有听过这一位,所以,之前莱昂并没有太过于关注o
不过,如果对方确实是能够有这样的思想和见地,那确实是挺适合当那个,能够与自己一同开启一个新时代的,独一无二的法兰西皇家银行的掌舵人。
“我要见他。”
莱昂直接说道。
“他不会来巴黎的,至少现在不会。”
塔列朗摇了摇头,“他憎恨所有的权贵,认为我们都是吸血的虱子。想让他为你效力,你必须————亲自去,带着你的诚意,以及————能够征服他的思想。”
“可以,你帮我安排。”
莱昂站起身,“联系上了,我们可以立刻出发。去日内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