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饭吗?用力打!你想让他死在战场上,还是死在训练场上?”
“挖坑!再深点!你想让敌人掉进去崴个脚,还是想让他直接摔断脖子?”
整个军营,都笼罩在一股暴戾和血腥的气氛里。
当天深夜,萧文虎一个人,悄悄的出现在了营地里。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站在一处高坡的阴影下,静静的看着下面灯火通明的训练场。
白天被打的半死的士兵们,此刻并没有休息。他们两人一组,正在练习一种很奇怪的格斗技巧。
一个士兵从背后悄悄接近另一个人,用手臂死死勒住对方的脖子,双腿盘住对方的腰,全身的力气都用在绞杀上。被勒住的士兵满脸通红,拼命的挣扎,用手肘向后猛击,或者去掰那条铁钳一样的手臂。
场边,萧震正抱着膀子,对着其中一组破口大骂。
“蠢货!勒脖子不是让你抱着他!用你的臂骨,去压他的喉结!对!就是那里!让他喘不上气!”
萧文虎看着这残酷的一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于这些即将面对鬼军的士兵来说,这种训练,只是开胃小菜。
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慢慢踱步到萧震身边。
“大人。”萧震看到他,收起了脸上的凶狠,躬敬的喊了一声。
萧文虎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因为窒息而暂时昏厥的士兵身上,淡淡的开口。
“力道不够。”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萧震都感到一丝寒意。
“让他们练到,能在一息之内,就让对方失去反抗能力为止。”
萧文虎转过头,看着萧震,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酷。
“上了战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兄弟残忍。我需要的是一群上了战场就能收割性命的屠夫,不是一群会讲规矩的仪仗兵。”
萧震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我再说一遍,战场上,能活下来的才是规矩!”
他目光扫过下方那些神情各异的士兵,没有多馀的废话,转身走向场地边缘。
接下来的几天,五军营彻底变了个样。
这里不再有整齐的队列和响亮的口号,到处都是泥坑。士兵们两人一组,三人一群,在泥里扭打,只听得到拳脚声和闷哼声。
起初,这些天子脚下的兵都觉得丢人,心里很不服气。可仅仅三天过去,情况就变了。
一名平日里在队列中不起眼,身材瘦弱的士兵,在与一名壮硕的同伴对练时,被对方死死压在身下,眼看就要被一拳砸在脸上。就在这时,他脑中闪过萧震那粗暴的吼声。
“他比你壮,就别跟他比力气!掰他的指头,扭他的手腕,让他用不上力!”
瘦弱士兵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放弃了抵抗,双手闪电般缠住了壮硕士兵那只挥下的手臂。他身体猛的一拧,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对方的手腕关节上。
“咔吧!”
一声让人牙酸的脆响。
壮硕士兵那蒲扇般的大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发出一声惨叫,抱着变形的手腕在地上翻滚起来。
瘦弱士兵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他看着自己那双并不粗壮的手,又看了看在地上哀嚎的同伴,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自信。
这一幕,被周围许多士兵看在眼里。他们脸上的不屑,渐渐被一种混杂着惊异与思索的神色所取代。
夜里,营房中。
一群士兵赤着上身,龇牙咧嘴的互相擦拭着药酒。
“他娘的,这帮血手帮的杂碎下手真黑,老子这骼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一个士兵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抱怨道。
“黑是黑了点,可你没发现吗?今天下午,我只用了一招猴子偷桃,就把张三那小子放倒了。搁以前,我跟他对练十次,九次都得被他按在地上摩擦。”另一个士兵脸上带着淤青,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兴奋。
“还真是。”旁边有人附和道,“以前咱们练的那些,看着威风,真打起来,还得先拉开架势。哪有王教头教的这些招式来得直接?掏眼睛,踢裤裆,虽然难看了点,可他娘的真好用啊!”
王教头这个称呼,是他们私下里给萧震起的。这个满脸横肉,比土匪还象土匪的汉子,虽然训练时象个活阎王,可他教的东西,却让这些士兵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杀人技。
“别说,这日子虽然苦,可比以前天天站队列有意思多了。”
“没错,等老子学会了这些本事,上了战场,非得让南疆那些蛮子尝尝鲜!”
士兵们的心态在悄然转变,他们开始热衷于这种野蛮的训练,甚至在私下里互相切磋,研究着那些下三滥的招式。
然而,这股风气,很快就传到了兵部。
王维安在府里听到心腹的汇报,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本以为萧文虎只是想安插自己人,却没想到他竟敢如此胡来,这是要毁了大干的军队。
“岂有此理!”
王维安在厅中来回踱步,眼神阴冷。耿精忠那边他不敢再碰,可萧文虎在军营里搞出这么大的乱子,就是他最好的突破口。
“你,立刻去五军营!”王维安指着一名心腹都尉,沉声道,“给我仔仔细细的看,把他们所有不成体统的行径都记下来!我就不信,拿着这些证据,我参不倒他一个萧文虎!”
“是,大人!”那名都尉领命,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赶往京郊大营。
这位名叫李牧的都尉,是王维安一手提拔起来的,平日里很讲究军容军纪。当他抵达五军营,看到那如同地痞流氓打群架一般的训练场时,脸都气青了。
只见士兵们衣衫不整,在泥地里滚作一团,嘴里还骂着脏话,哪还有一点兵的样子。
“住手!全都给我住手!”李牧策马冲入场中,厉声喝道,“象什么样子!你们是兵,不是街头的混混!谁让你们这么训练的?你们的军法呢?”
萧震正靠在一根木桩上剔着牙,他抬起眼皮,懒洋洋的瞥了李牧一眼,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我让他们练的,你有意见?”
“你就是那个萧震?”李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鄙夷,“果然是草莽出身,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这是在丢我们大干军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