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走到将台下,仰头看着萧震,嘴角带着一抹讥讽:“这位好汉?听闻萧侍郎说你们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英雄,弟兄们练了十几年的杀人技,倒是头一次听说江湖上的野路子也能上得了台面。”
萧震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杀人不需要上台面,能把刀捅进对方脖子里就行。”
林远眼神一沉,冷笑道:“光说不练假把式。在这军营里,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既然你们是来当教官的,那总得露两手让弟兄们瞧瞧,否则,这军令我们可接的不稳。”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宝剑,斜指地面,对着萧震挑衅的勾了勾手指:“听说你们很能打?来,过两招?”
萧震身后的那一百名汉子顿时哄笑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嘲弄。
萧震慢吞吞的解开外衣的扣子,露出里面如岩石般坚硬的肌肉。他从将台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林远面前,激起一片尘土。
“行啊。”萧震扭了扭脖子,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骨节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俺们这帮人没学过什么点到为止,万一伤了你这细皮嫩肉的俊俏后生,可别哭着回家找娘。”
林远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中长剑一振,带起一道寒光,直取萧震面门。
“找死!”
操场上的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这个说话狂妄的汉子,要怎么接下这标准的刺击。
萧震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就站在原地,直到剑尖快要碰到皮肤时,身子才向左边轻飘飘的挪了一小步。
林远信心满满的一剑,就这么擦着他的衣服刺空了。
巨大的力道让他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第一招。”萧震懒洋洋的说着,伸出三根手指,慢悠悠的收回了一根。
林远脸上忽青忽白,感觉几万道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背上。他怒吼一声,剑招突然变快,长剑舞成了一片光影,朝着萧震的要害攻了过去。
这是五军营的看家剑法,骤雨三十六式,讲究的就是用连绵不断的攻势压垮对手。
可这些在萧震眼里,就跟慢动作一样。
他的脚步在很小的范围里移动,每一次都刚好躲开攻击,不多一分,也不慢一毫。林远那看起来密集的剑网,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第二招。”萧震又收回了一根手指,脸上甚至露出点不耐烦。
“你!”林远双眼发红,干脆放弃了招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剑上,猛的一个横扫,想用蛮力逼退萧震。
“太慢了。”萧震摇了摇头。
就在林远旧力用尽、新力还没接上的时候,他动了。
萧震的身影只是模糊了一下,就贴近了林远的怀里。他甚至没用手,只是右腿从一个很奇怪的角度,由下往上,简单直接的一记上撩。
“嘭!”
一声闷响。
林远手里的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瞬间弓起了身子,那张俊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着,却叫不出声。
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裆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来。他晃了两下,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在地上痛苦的抽搐。
全场一片死寂。
几万名士兵都傻了,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脑子一片空白。他们想过很多种比武的结果,就是没想到会是眼前这种下流的场面。
短暂的安静后,人群里爆发了一阵压不住的哗然。
“这……这算什么?也太下三滥了吧!”
“用这种阴招赢,不光彩!”
“简直是丢我们军人的脸!”
一声声的指责从四面八方传来。
萧震却跟没听见一样,他慢悠悠的走到旁边一个练力气的百斤石锁旁,一脚踩了上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那些激动的士兵,眼神冰冷。
“不光彩?”萧震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楚的压过了所有的吵闹声,“你们告诉我,什么是武?在战场上,南疆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冲到你面前,会跟你讲仁义道德吗?”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
“他一刀捅穿你兄弟的肚子,你会不会跟他说,你这招不光明,我们重来一次?”
“能一招干掉敌人,让他再也站不起来,就是好招!管他用的是刀,是拳头,还是牙齿!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说输赢!躺在地上的尸体,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萧震一脚把那百斤石锁踢得滚了出去,沉重的响声让所有人心头一跳。
“你们以前练的那些,都是给大官们检阅时看的花架子!从今天起,那些东西,全都给老子忘掉!”
他指着地上还在抽搐的林远,声音跟冰一样。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将军的儿子,还是尚书的亲戚,到了我这里,要么练成一头能咬死人的狼,要么就当一条被打断腿的狗,滚出军营!”
他看着四周,宣布了接下来的训练计划。
“从明天开始,军营里没有操练,只有三件事!”
“第一,所有人,背着五十斤沙袋,跟着我们的人去码头扛包,什么时候能扛着沙袋跑完二十里山路,才算合格!”
“第二,不练军阵,每天就是对打!两个人一组,没有规矩,可以用拳头,用脚,用牙齿,用石头,用你们能找到的一切东西!直到一方求饶或者昏过去为止!”
“第三,学挖坑,学布置陷阱,学怎么用一根削尖的竹子,从三十步外捅穿敌人的喉咙!学的都是这些你们嘴里‘下三滥’的阴招!”
整个操场上,怨气冲天。这些天子脚下的兵,哪里受过这种侮辱?让他们去码头当苦力?让他们像地痞流氓一样打架?
可看着台上那个凶神恶煞的萧震,再看看地上还在打滚的骁骑校,一时间,竟没人敢再出声反对。耿相爷的军令状已经传遍了军营,谁都知道,眼前这个莽汉,现在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军令如山,就算再不情愿,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时间,整个五军营彻底变了样。
以往清晨整齐的操练口号,变成了一片鬼哭狼嚎。士兵们被逼着在泥地里打滚,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互相搏斗。不少养尊处优的兵油子第一天就被打的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而萧震和他带来的一百个血手帮精英,就象一群冷酷的监工,手里拿着皮鞭,但凡看到有人偷懒或者不够狠,一鞭子就抽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