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门长,那我只能祝你早日得道了。”沉默了一会儿,方敬山拱手祝福,视线又放回渤海海面萦绕的缥缈雾气。
“韩门长的任务有头绪了吗?会不会当地百姓与福泽无缘了?”
韩舒收回眺望远山的目光,“游客区走过了,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还没去看。”
方敬山话音未落,就见韩舒转过下山阶梯一角,以云雾遮挡身形,融入峰头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飞跃仙人台,鹅头状巨石上方和左右两侧的景象映入眼帘。
“恩?”韩舒定睛一瞧,发现西侧峭壁雕刻着方方正正的纹路。
横竖条理被风吹雨打得不成样子,但还能修复。
韩舒操控着尘埃,一点一点拼凑完毕,发现那是一个比仙人台上还要大的棋盘。
天元处落着一枚蹊跷的黑色石子,象是凭空多出来的。
韩舒靠近了,指尖按压住那枚黑石,忽然一阵微凉顺着指腹窜上来,眼前的春山突然晃了晃。
再睁眼时,风声鸟声全没了。
只剩一片雾蒙蒙的白,中间浮着张乌木棋盘,棋子泛着玉色柔光。
雾里走出个白衣人,广袖垂落时带起细碎的风,手里捏着枚黑子:“千年了,终于有人看出这棋盘的漏子。来对一局?”
“敢问您是哪位仙长遗留的一抹神意?”韩舒拱手问道。
那白衣人样貌模糊,明明站在眼前,却总让人看不透长相。
没收到回复,韩舒也不慌,只盯着棋盘点头。
啪嗒!
白衣人落子极快,黑子如流星坠盘,转眼就占了棋盘四角。
韩舒指尖悬在白子上,眼睫都没动,目光扫过棋盘时,脑子里已经过了“天璇”推演的几十种走法。
他捏起白子,轻轻落在左上角星位旁,那是仙人定式里最容易被忽略的“气眼”。
“哦?”白衣人挑了挑眉,黑子跟着压上来,想断韩舒的边路。
韩舒不接招,转而在右下角落子,看似走了闲棋,实则悄悄把白子连成了暗网。
白衣人没察觉,依旧按古法紧逼,等他反应过来时,中路的黑棋已经被白子围了半圈,只剩一条窄路能逃。
他补了步棋想护大龙,可韩舒的白子跟得更紧,每一步都堵死黑棋的活路,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棋盘上的气氛渐渐变了。
韩舒看不见这一缕神意的模样,可他落子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仿佛隔着云雾,都能让人清楚地知道他紧皱的眉头。
等韩舒落下那枚断棋的白子时,白衣人彻底僵住了。
棋盘左上角的黑棋被拦腰截断,中路大龙连最后口气都没了,白子像织好的网,把成片的黑子裹得严严实实。
所谓“屠龙”,不过如此。
韩舒收回手,指尖还留着棋子的微凉。
自从前不久围棋赛事冠军输给了“深蓝”,人机对决的局面早就被彻底颠复了,别说是仙长早了千百年的古早定式,就是把动画中设置的“天地大同式”和“天魔大化式”整出来也不好使。
“回仙长,没什么特殊定式,不过是把每一步的可能性,都算清楚罢了。”
白衣人盯着棋局:“我也能算,不过局内变化繁多复杂,看久了,难免看走眼。”
“毕竟时代变了。”韩舒说完,话锋一转,将话题拉回正轨,“在此地逗留过的,有纯阳真人和野鹤先生,您应该不会是吕仙。”
“野鹤先生,晚辈想修复此地气局,借助您当日羽化飞升之泽,为当地百姓再做一点事。”
丁令威闻言,轻轻挥袖,拂去遮挡面貌的云雾。
“只是寻常气局,倒是没什么关系,可一些真人妙法,务必不要轻传。”
话音刚落,雾气突然散了。
韩舒猛地回神,还站在峭石旁,春分的风裹着草木香吹过来,石缝里的冰凌花沾着融水,轻轻晃了晃。
他低头看棋盘,刚才还乱序的石子,此刻竟排成了一局残棋,边角的白子恰好围了片黑子,跟方才内景里的结局一模一样。
峭石轻轻震颤,刚才那方棋盘里的石子突然浮空,有的往天上飘,有的往山间落,转眼竟与远处的峰峦映射起来。
原本淡蓝的天慢慢暗了些,云絮像被人拨动的棋子,在头顶排开纵横纹路,连风都跟着变了方向,顺着“棋盘”的线条绕着仙人台转。
天地棋局打开了。
韩舒沐浴在大气局的微光中,正愣神时,耳边突然炸开一片叽叽喳喳。
有几只灰雀落在他肩头了。
崖下的松树上,几十只山雀挤在枝桠上,头都朝着他的方向,连平时少见的红嘴蓝鹊,都拖着长尾从雾里钻出来,落在不远处的石台上叫个不停。
韩舒抬起手指,肩头的灰雀轻跃着站在了指尖,他似乎与此方天地的联系越发紧密了,能得自然万物的亲近和喜爱。
“和长白山差不多,是让人和动物都欢喜的气局。”
韩舒抬头往仙人台顶看,方才散掉的雾竟又聚了些,薄薄一层裹着“仙人台”的石刻,风一吹,雾里似乎飘着一则残卷。
伸手触去,古籍并未成型,散作一道流光转入韩舒的脑海。
“命修的法子?”
那抹神意根据韩舒现有的修行,化作了他最好理解的一部分,那就是将人之五脏六腑,经脉,当作法宝去炼制,以期修成近乎完美的肉身。
“虽然有机关道的节葬节用之法了,但能当作身体强度的补充。”
韩舒拱手,朝仙人台一拜:“谢过野鹤先生了。
山峰处无人语,唯见西南方向卷来一阵黑雾。
雾气中游动着两条长躯。
韩舒抬头一望,打起来招呼:“两位,好久不见呐。”
“哼!”一条玄蛇嚣张傲慢的笑着,“我就知道,这么大的动静,除了你,普天之下没人能整的出来。”
一旁的碧鳞青蛇笑道:“如此一来,这千山恐怕要和长白山一样,成为一众精灵扎堆的好地方了。”
柳坤生和柳化蛟摇身一变,化作了人形。
韩舒问道:“说起这个,我不愿意见到仙家”肆意缠身的场面,两位要是有兴趣,不如外出长白山,择定一方宝地,当个妖王如何?”
“使有机缘得炼的动物安稳下来,好好的去指引它们,也算是一番莫大的善举了。
柳坤生双臂抱起,不悦道:“妖王?听着倒是很唬人。可我们现在分身乏力,也无法继续南下。”
说着,他想起了罗天大醮时被风星潼肆意驱使的场面,只是没想到,与出马仙交战的王家,同样拥有此等异术。
韩舒说道:“这点不用担心,会拘灵法的王家人,目前仅剩下一个了。”
柳坤生摇头道:“一个也够呛,挥之招来,被人象宠物一般呼来喝去的感觉,我才不想体验第二次。”
当今长白山的精灵走的都是抛弃肉身的修行法子,而那些真正的大灵,往往不屑于和弟马合作的模式,也懒得操心俗世中的恩怨纠缠。
一个“拘灵遣将”,几乎是扼住了整个出马仙势力的喉咙。
“说起来,你们只是需要一个凭依物不是吗?”韩舒笑了笑。
“你是说!?”柳坤生金黄的竖纹眸子骤然一亮。
罗天大醮时的古怪场面,可不只是一件,当时白毛小子看见了机械中隐藏的灵魂,可用拘灵法却不能强行拘束使用。
“你连符合精灵特性的神机都能做出来?”
韩舒解释道:“说起来,术法的使用,一定会以施法者的某项指标作为基础,哪怕是洞悉天地规则漏洞的奇术,同样遵循此理。”
柳坤生骼膊绕过韩舒,和他勾肩搭背起来:“有这法子你不早说?那还等什么,做啊,要是有现成的就更好了!”
韩舒打开胶囊,一柄长刀浮现掌中,白狐婴宁轻松欢快地跃动着,绕着柳家两位前辈来回打转。
“胡家的小辈。”
“我让小家伙成了剑灵,把剑换成其他器具,是一样的道理。”
柳化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中白扇轻摇:“吾辈修行一生,就没有一个不做化蛟成龙美梦的,要是能用一机械龙来凭依,小生感激不尽。”
“好说。”韩舒回道,“为了让你们尽快上岗,整个东北的骚乱,由我来拉下帷幕。”
“多谢了。”柳坤生猛地一抱拳。
两只蛇灵再度转身一变,散作滚滚黑烟,消失在天际。
韩舒返回了仙人台,看见方敬山缩在背阴的枯草丛里。
松影斜斜覆着片青石,石上立着只辽东鹤,羽色白得象融了的霜,翅一振就带起圈淡银风纹,绕着草尖打旋儿。
那鹤收翅时尖喙往虚空啄去,有细碎气劲“啵”地炸开,落在石上留个浅痕。
听见脚步声,方敬山猛地蹦起来,草屑还粘在衣角就扑过去:“韩门长!你到底做了啥?”
“这鹤看着就象从云里掉下来的,它一动我脑子就清明,跟在教我东西似的!”
韩舒看着鹤喙划出的浅痕,笑道:“是野鹤先生给的机缘,你就好好学吧。”
“哎哎哎!”方敬山连声应道,跟着鹤的动作比划了起来,除了象形的拳法,那鹤周身还有种异常的波动,在引导着他体内的息流动。
“奇妙,当真是奇妙!”
“鹤先生,你要不要和我回野化基地,那里可也有好多鹤呢!”方敬山一边学,一边发起了邀请,可那只鹤引导着行完一遍炁后,鹤鸣一声,飞向了天边。
两日后,王家,墨香氤氲着,可明显没给王蔼带来多少的心静。
他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听筒里循环的忙音象根刺,扎得他胸口发闷。
“啪”的一声,手机被狠狠掼在红木桌面上,屏面裂纹蛛网似的蔓延。
“两日不接电话,真拿我王家当软柿子的捏?”他扯了扯领口。
现今的小辈,一点礼数都不懂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下人连滚带爬进来,脸色惨白如纸:“老家主!不好了!王同少爷他、他受了重伤,还有吉辽交界处咱们安排的人手,全被打败了!”
王蔼眯缝着眼看着下人,问道:“有拘灵遣将”的手段,对付那些跳大神的巫士绰绰有馀,怎么可能败?”
下人膝盖一软,几乎瘫在地上,声音发颤:“不、不是败给精灵和出马仙儿···是、是败给了一条龙!”
“一条浑身泛着冷光的钢铁巨龙!”
“钢铁巨龙?”王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下人怒斥,“你在说什么胡话?”
“老家主,我也不懂啊。”下人急忙掏出了手机。
神机具象的力量,能轻而易举的被设备捕捉到,画面显示中,一众王家好手被钢铁长躯冲撞得遍体鳞伤。
那钢铁巨龙通体覆盖着金属质感的黄色甲壳,头部棱角分明,镶崁着锐利的金属刃角,猩红的光学眼透着冷冽的机械感,最令人心悸的是六边形的鼻尖,似乎装配有炮火设备。
拼死记录下来的视频,随着铁龙鼻尖蓄力的一发蓝色炁炮,终于归于黑暗沉寂。
“神机!”王蔼咬紧了牙。
这种水平的神机,圈子内能做出来的大匠师,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难怪不接我电话,原来是和出马仙混在一起了。”
呼王蔼长舒口气,感觉局面越发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愁眉苦展之际,那个一直无法拨通的号码,居然破天荒地打了进来。
“王老家主,这几日我忙于研究,没收到你的来电,是有事情要谈吗?”
王蔼仰头,竭尽全力调整好情绪,“韩门长,你扣押我王家三人在先,为东北提供神机支持在后,是决心与王家交恶了?”
韩舒回道:“暗堡设立的初衷你是知道的,规则内的事,没得谈。”
“那只钢铁巨龙呢?除了你,圈子里谁能做出这种东西?”
“我墨门敞开门做生意,有市场须求,自然就有相应的产品。
2
王蔼凝视着遍布冰裂纹的手机,屏幕中倒映着他凶神恶煞的脸:“那我王家也购置一批,我也有须求。”
“我不卖。”
丢下一句,电话猛然挂断了。
岂有此理!
王蔼刚想发作,王同的来电又在屏幕亮起。
刚接通,就听见对面气喘吁吁的声音:“老爷子,我不玩了,谁爱伺候您谁伺候吧!
从一开始可没人和我说,要和钢铁海龙手啊!”
“说人话!我不知道你们小孩子喜欢的那一套!”王蔼按不住性子,勃然大怒道。
“行行行,你不知道没事。那你自己跑过来,接一发究极波浪炮试一试!你知道蓄满了一个大灵几百年修为的炮,能给人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嘛!”
电话两头的人都在气头,越说越气。
王蔼索性抓起手机,一把抛掷到窗户外,他抓起书案的笔,尝试安抚心神。
“这群小辈的兔崽子们,到底把什么奇怪的风格融入奇技了,该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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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我在暗部苟成超影斗罗:武魂冰龙王,马小桃上瘾了斗罗:八荒火龙,雪帝共舞轮回乐园妖尾:我才不要当会长刚接通,就听见对面气喘吁吁的声音:“老爷子,我不玩了,谁爱伺候您谁伺候吧!
从一开始可没人和我说,要和钢铁海龙手啊!”
“说人话!我不知道你们小孩子喜欢的那一套!”王蔼按不住性子,勃然大怒道。
“行行行,你不知道没事。那你自己跑过来,接一发究极波浪炮试一试!你知道蓄满了一个大灵几百年修为的炁炮,能给人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嘛!”
电话两头的人都在气头,越说越气。
王蔼索性抓起手机,一把抛掷到窗户外,他抓起书案的笔,尝试安抚心神。
“这群小辈的兔崽子们,到底把什么奇怪的风格融入奇技了,该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