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只要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就必定会随机刷新一个有着惊世智慧的点子王出来。
智不智慧不重要,重要的永远是“惊世”
你说语言和歌曲这种好东西,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是不是可以———混合一下呢?
这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异想天开,而是有着充分的理论依据先于人类而存的种群被称为【介壳种(carapace)】,不同于把同属的亲戚们杀了个干干净净的智人,它们有着相当的杂合性,甚至连存在形式都完全不同。
有翼的,有腿的,有眼的,发光的,黯淡的,覆鳞的,披羽的,壳质的—繁杂纷芜,甚至包括人类的祖先在内。可以说,介壳种从未完全逝去,而只是以其他形式继续存续。
这种顽强的适应能力就来源于它们的杂合天性吞噬。靠着“进食”这一最古老的仪式,即使是不可能的杂合也将成为可能。甚至,仅仅在理论上,即使最强大与最根本的存在也可以吞噬——或是被吞噬。
【销魂盛宴】
在那一晚之后,在言语和歌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除去当事人之外,或许没有人能真正将其描述而出,但可以知晓的是,两者都不复原身,世界上有什么被彻底改变了,深刻而长远。
那些介壳种们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只有印迹被深埋于历史中,但在离开之前,它们为自己的孩子、或许还有自己的敌人,留下了这份从不沉默的遗产
言辞被融入进了原本一无所有,只是节奏的音乐之中,所以真正的“歌曲”就此诞生。原本被握于造主手中的权柄被拆解,分离,融入了流血的天穹之中。
由此,飞鸟们得到了真正的羽毛,得以在崭新阳光的照耀下自由展开双翼,征服重力,拥抱天空,甚至以肉身进入梦界之中,合唱与轮唱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音乐的节拍从此被用来给崭新诞生,有着诸多不足与谬误的言语注脚,被称为“语法”的规章从此诞生,框定了可能与不可能之间的界限。
由此,蠕虫们得到了真正的武器,得以借助世界之外的力量,来真正摆脱这个逐渐不适合其生存的世界。它们以语法衡量世界的漏洞,彻底脱离了引力的桎梏,前往了全新的所在。
这就是介壳种中【远行诸族】的来由,而随着巨大的分裂,诸如【镰齿族】、【绽莓族】等族裔也随之各奔前程,在历史翻页之间就消声匿迹,给后来居上的人类留下了宽广的舞台。
这就是隐藏于血脉之中的秘辛,“起源论”的只鳞片爪,不可以语言和文本传承的记忆——同时也是维拉在晋升【使徒】之后,才有资格于图书馆内得知的秘闻。
事实上,她早在那场霍恩参与的【厄琉息斯密仪】之后,就摸到了神性的门坎,有惊无险地晋升到了第五印记。之所以拖延了这么久,甚至比工坊打灰许久的霍恩还要晚到沦敦,就是因为领受传承的原因。
在遥远大洲的遥远西部,于一个暖味的时间点,位于一栋富丽堂皇却破败不堪的花园大厦里,矗立着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座不欢迎安静的图书馆,【交韵街口】。
而在那里,轮流驻留图书馆的三位【长生者】之一,司掌同类之间惩戒与刑罚的当代【伯劳】不算热情地迎接了维拉,以尖利如荆棘的鸟喙拔下了她的一根羽毛,以疼痛为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锁。
所以,正是因为知道前因后果,维拉才不能对这快要糊到脸上来的盟约视而不见——
甚至连想要转过头去,身体里的神性都不同意。
只能说,祖先当时玩的有多爽,后来之人还债还的就有多狼狈爷卖崽田心不疼哪。
“真是的,一开始就给我上这么麻烦的事—难怪在【交韵街口】还没待多久,就连最关键的【拉姆桑德语】都只学了个大概,【伯劳】大人看我就不对劲起来了。象是要把我串到那一顶大名鼎鼎的荆棘冕上一样。“
“这活我接,我接还不行吗!”
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先飞的笨鸟,心念电转之间,维拉就想明白了自己的定位,投降似的抬起了两只翅膀,示意眼前的女孩收了神通,别再念了。
“那么,你想要什么?秘密、地图、脉——还是一位【使徒】的持?”
出乎意料地,在她抛出的诱惑之前,科基尔只是面色苍白地咽了口唾沫,直到调匀了自己的呼吸之后,才郑重其事地说出请求。
“您允诺的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它们只会将我推向更加不可知的境地。我所想要的,仅仅只有追随曾经蠕虫的脚步,效仿我的先祖们曾经所做的那样,摆脱沦敦的风暴,去往他处。”
“起码,庇护到这次的【落之门】尘埃落定前。”
抬起紫锂辉石般的双眼,科基尔诚恳地与一位挥手之间便可定她生死的【使徒】对视,没有恳求,也看不见恐惧,只有澄澈如一的坚定。
而作为“蛇”的后裔,于情于理,她都确实有这个资格。
作为大地之诸子,有鳞者的种类万千,而与曾经蠕虫亲缘最近的就是所谓的“蛇”,前者甚至有着“非蛇之蛇”的称呼。
蠕虫们已经向着世界的下方进发,并且在那里找到了自身的起源与终结,变化为了完全不一样的存在。而作为它们的近亲,蛇们同样离开了自己的家乡,以此逃避必然的终局。
而在官方的口径中,那些离乡之蛇起源于远东的次大陆,被冠以“兜颈贵胄”的称呼。【钥匙巨蛇】的宠儿,而后又于她交恶,投入其他【钥】之领域的司辰麾下。
即使从表面看不出来—但毋庸置疑,位于维拉面前的女孩,就是兜颈贵胄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