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世界的黎明时分,太阳总是殷红而低垂的时刻,最初的律法就被奠定,而后的一切繁荣都由其所缔,其一为光,其二为血。然而血浓于血,光胜于光,这是每一位研习【司辰学】的学者都要面对的课题。
如果说,“光”所指的是超拔于物的欲望,永燃不熄的上升渴求,一切非实在之物的集合;那“血”指的就是一切有形之物的根基,构成万物的基础,存在与延续的明证。
在光与血的碰撞间,火花照亮了尚无法则管辖的角度,介于两者之间的“灵性”就此诞,同时,这也是一切智慧物的起源。
昨日之光决定了明日之彩,肉体虽然易朽,但血脉可以在子孙后代身上继续延续—
而很巧的是,靠着晋升使徒之后得到的神性加持,不需要东方话本里的什么惊螫时节,什么雄黄药酒,维拉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眼前的女孩根本不是“人”!
在【窥秘之眼】的视角下,有道道淡紫色的气息以女孩的身体为圆心,如蟠蛇一般俯身蠕动,向着四周渐渐扩散。而在她素白的皮肤下,一层一层细密的蛇鳞隐约可见。
她尚目年幼,她还在成长,她终将熟成。
但不是此时,不是此地。
似乎是本能察觉到了自己的窥视,即使女孩面上依旧是那一副淡然的表情,但缠绕在她身周的无形蛇群却骤然回返,缠卷堆栈为密不透风的“球体”。
虽然这种单纯以量堆砌的手段不能直接屏蔽维拉的窥视,却足以让它眼前清淅的景象重归模糊,真切的像征不再,仿佛雾里看花一般朦胧。
“哎呀呀,真是后生可畏啊。”
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维拉的鸟脸上根本没有一丝“偷窥被发现”的羞愧,只有仿佛知心长辈般的关照与爱护,连装模作样的叹息都显得那么自然。
而就如惯例一般,在温情的鼓励之后,就是属于现实的一盆冷水。
“先说好,不是我试图逃避先祖的盟约,亵读神圣的仪式—而是这事儿,按规矩来说,我真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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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还没有接过那把【钥匙】。”
“钥匙!?可是有说,我才是那把钥匙,因此我才——”
惊呼声在维拉“我就知道”的目光中戛然而止,自知失礼的科基尔咬着牙,识相地默默后退一步。
“不,什么都没有,请您继续。”
“恩,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体面人,不是那些暴徒般的【清算人】,也不是【吸器】那些古怪的秘鲁巫师,有话当然是可以好好说的,更别提是关于钥匙’的事了。“
象是欣赏一般地拍了拍翅膀,维拉在“钥匙”上加了个重音,低声开口。
“众所周知,世界上有着许许多多的门扉,自然也有着许许多多映射的钥匙。在所有门扉之中,地位最为殊胜的门扉当属梦界的诸扉:【林中之门】、【纯白之门】、【牡鹿之门】——乃至于位于最顶点的【三尖之门】。”
“那么,既然被称为门扉,它们的钥匙呢?不,我说的不是那种仅仅能让你通过的东西,而是更加伟大,更加崇高的姿态敞开。”
饶有趣味地打断了科基尔下意识的回应,虽然一开始是不得不来的苦差事,但维拉已经自己找到了乐趣,完全沉浸在“当个坏鸟”的感觉中,忍不住顺应气氛,象个巫婆一样地嘎嘎笑起来。
“正如门扉之数为七,钥匙之数亦为七。在很早很早以前,早在你我的先祖曾为一体,就有一条法则被先于人类的石源诸神如此订立:这些门扉的钥匙无法被持有或拥有。”
心一因为不论锁有多么可靠,钥匙也一定能打开它。”
一者尖细,一者清脆,蛇与鸟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答案,或者说,那个答案想要被诵之于口。
随着“光”的到来,“血”的兴起,像征原始混沌的“石”之诸神或是败北陨落,或是逃亡躲藏。虽然他们已经逝去,但他们的遗产依旧宝贵如石油、如黄金、如钻石。
石源诸神的最后馀痕尚且留存于世,因此这条法则也无法被违背一所以这些钥匙的持有者只能是七位被称为【丽姬亚】的具名者。总是七位,但不总是相同的七位。
在梦界,力量诞下力量乃是第一重罪孽,【天孽】。这就是长生者及以上的存在所不被允许生育的原因,而罪孽一向比它看上去的意味着更多。
七位天孽之人各有其际遇,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们都曾吞噬了自己的子嗣,而弥合不可分离之物的挛生子将其纳为具名,因为骨肉分离本就是最大的痛苦。
她们犯下的罪孽使她们被排斥于法则之外,却因此可以握持同样不被法则容许的钥匙—那些能使门扉以真正的形态敞开的钥匙。
而在听到“丽姬娅”这个词后,科基尔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噗通一下落到了地上。
摔死了。
“作为极其特殊,依旧可以以真身驻留于现界的高位者,七位丽姬娅各有职责。蟠身皇后【美杜莎】流连于布达佩斯,在雨中查找她谜语的又一个答案;持钥匙者【赫卡忒】
常驻于“画中之城潍也纳,记录着所有的钥匙;诞海逐潮者【摩根勒菲】正在阿姆斯特丹找新的乐子;操线仙娥【玛丽内特】今年将基辅圈定为她的猎场——”
“而你的亲族,舍沙之女【苏洛恰那】,她的领地就是伦敦——或者说,位于伦敦的【蜕衣俱乐部】。一向如此,本该如此。”
头疼地拍了拍翅膀,压制着过于高涨的神性,维拉喘了口气,叹息到。
“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在半年前就抛下了【蜕衣俱乐部】,孤身一人去往了佐治亚,而随着她的离开。她所执掌的【黑夜之钥】就再度回到了高悬的状态,甚至无法被间接地利用。”
“所以,在这次事件结束之前,你必须留下,留在沦敦—为了钥匙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