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淡淡地洒在床边,勾勒出床上女孩蜷缩的轮廓。
她枕边,手机屏幕尚未熄灭,隐约照出她恬静的侧脸。
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的界面,她正与一个备注为红色爱心“”的人连着语音麦,通话时长:4小时27分18秒,并且还开着扩音。
他凝神细听,除了温甜轻柔的呼吸,手机扬声器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年轻男性的呼吸声。
在这静谧的房间里,清淅得仿佛那人就躺在温甜的身侧。
杨砚的眼神冷了下去。
他动作极缓地俯下身,目光在温甜安睡的脸上停留片刻。
确认她没有转醒的迹象后,他按下了静音键,极其小心地将手机从她头下缓缓抽离。
温甜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并未醒来。
杨砚拿着手机,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比u盘更小巧的电子设备,插入了手机的充电接口。
“咔哒”
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几秒钟后,又重新亮起,手机界面依旧,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他拔出设备,将手机恢复原状,轻轻放回了温甜的枕边。
他站在原地,深深地看了她背影一眼,眼神复杂难辨,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卧室,杨砚没有开大灯,只点亮了书桌上的一盏台灯。
昏黄的光线下,他打开计算机,调出了一个隐蔽的界面。
他熟练地操作着,很快,一个分屏界面出现,温甜手机里的所有照片、信息、聊天记录、浏览历史,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
他首先点开了相册。
前面大多是她的自拍,有些搞怪,有些甜美,记录着这个年纪少女的鲜活。
还有不少与同学的合照,大家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在操场、教室、食堂,笑容璨烂,充满了未经世事的简单快乐。
他的手指滑动,直到照片里开始频繁出现同一个男生的身影。
一开始是集体照里的靠近,然后是两人的半身照,肩膀挨着肩膀。
越往下划,两人单独出镜的频率越高,距离越来越近。
电影院、奶茶店、书店、河边的落日下…两人的姿态也越来越亲密。
从牵手、揽肩,到拥抱、贴面。
温甜在这些照片里,是杨砚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依赖和喜悦。
退出相册,他点开了社交软件,找到那个备注为“”的联系人。
杨砚从最早的消息开始浏览。
最初,只是生涩的“你好”、“在干嘛”、“今天老师讲的题听懂了吗”,带着同学间的礼貌和试探。
渐渐地,对话变得熟络,开始互发搞笑表情包,分享听到的新歌,抱怨考试太难,也会在深夜相约在手机上一起看电影。
然后两人话语里多了许多欲言又止的试探,多了刻意的关心和不着痕迹的夸赞。
“你今天扎马尾很好看。”
“睡不着?那我陪你聊会儿。”
“别听他们瞎说,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越往下翻,杨砚的脸色越是阴沉。
聊天内容逐渐深入,涉及了许多私密,男孩会亲昵地叫她“宝贝”、“甜甜老婆”,会撒娇索要更多的自拍。
一些露骨的玩笑,带着暗示的试探…温甜的回应虽然大多带着害羞和推拒,但并非全然排斥,甚至偶尔会流露出好奇。
最后,他点开了她的流览器历史记录。
几条刺眼的搜索记录跳了出来:
“第一次会不会很疼?”
“高中生可以…”
“怎么判断是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
杨砚缓缓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上次出国前,张蓝特意约他见过一次面。
那时的张蓝,没了温婉,眉宇间无比锐利。
“杨砚,”她看着他,“甜甜还小,有些心思,藏不住。我这个做妈妈的看得出来。”
杨砚呼吸一窒,脸颊有些发烫。
“小姑娘情窦初开,最容易把依赖和崇拜错当成别的。你很好,非常优秀,但你的心思太重,甜甜承受不起。”
“我不管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想法,也不管她对你可能产生了什么样的错觉。总之我不准你再靠近她,不准你主动跟她有来往。”
“再被我知道一次,我会报警处理,无论你在不在国内,我都会追究责任,你妈妈那边的很多亲戚,阿姨也是很熟的。”
他狼狈不堪。
这句话的潜台词再明白不过。
她有足够的渠道和能力,将任何他“越界”的行为,捅到他母亲家族的圈子里去。
届时,会掀起怎样的风浪?会给他,给家人带来怎样的难堪和负面影响?
这些对于一个二十出头,自尊心极强且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来说,这种警告,是极具分量的。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如何的无地自容,又羞耻又愤怒,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张蓝这几句话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缠绕着他。
他遵守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边恪守着承诺,温甜却在张蓝眼皮子底下,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速成长着。
在另一个男生的引领下,经历着青春的悸动,探索着成年人情感的边界。
嫉妒吗?
是的。
嫉妒那个男孩可以如此轻易地分享她的心事,引动她的好奇,占据她初恋的位置…
嫉妒他所有。
他从抽屉里拿起另一部手机,熟练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哟,杨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点找我?”
杨砚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之前你跟我说的那批药,给我留一些吧。”
那边沉默了两秒,随即响起带着戏谑的调侃:“恩?哪批?哦——您说那些‘小玩意儿’?我没记错的话,您上回可是义正辞严地跟我说,这些都是用于违法犯罪的东西,让我滚远点来着?怎么?这才几天,您也准备放下身段,犯犯罪了?”
“恩,最近跟我谈生意的那几个外国人不太老实,总想在合同和样品上做手脚。”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杨砚的生意涉猎广泛,偶尔遇到不守规矩的对手,用些边缘手段敲打震慑,是很正常的。
电话那头的人接受了这个解释,他嗤笑一声:“行吧,你们这些做大生意的,弯弯绕绕就是多。明天我找人给您送过去,老地方?”
“恩。”杨砚应了一声,补充道,“要效果好的,但痕迹小的。”
“放心,专业对口。”那边懒洋洋地保证,“保证让您那些不老实的国际友人,留下点终身难忘的‘美好’回忆,还查不到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