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已然能看见渡安寺，肖臻停下来歇息片刻。
连衣帽上、肩上和背包上落上一层薄雪，透着微凉的湿意。
雪还在下。
肖臻感觉呼吸稍有平稳后，又继续往上走。
停在渡安寺门前，肖臻抬头望向门楣上的牌匾，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翻涌的心神，才一步步踏进寺中。
肖臻走进院中，回忆了一下当初去摇签的地方，迈出步子凭借记忆慢慢地走着。
原来是大殿这边，肖臻心想。
他走到侧面的抽签台，守着抽签台的和尚朝他行礼:“施主可是要抽签？”
“不了，谢谢。这位大师，请问一下……”肖臻一时想不起来当时给他和程嘉裕解签的大师法号，语顿。
和尚也不着急，微微笑着等他想起来。
肖臻回忆半晌，又问:“是不是有一位给人渡缘的大师？随缘给人解签的那位。”
和尚了然:“施主是说了尘大师？”
肖臻嘴里默默念了两遍，觉得像，就点头:“应该是，请问哪里可以见到他。”
和尚露出抱歉的表情:“对不住施主，了尘大师近日卧病在床，不便见客。”
“那我可以在寺里等他吗？看他什么时候方便。”肖臻执着。
和尚看了看屋檐外越下越大的雪，又看看肖臻有点发白的脸色，于是开口说道:“施主不妨在这儿等一下，我去问问。”
“多谢大师！”肖臻眼眸亮了亮。
他来渡安寺，是因为忽然想起来曾经在这里，一位大师给他和程嘉裕解了签文。
九生劫苦，十得圆满。
肖臻愣神的时候，那个守签台的和尚去而复返，又朝肖臻一礼，伸出一只手作了请的动作:“施主，这边请。”
肖臻道了一声谢谢，跟着他走出大殿，转向左边的侧门，略过“游客止步”的立牌，去到寺庙后院。
后院静谧清幽，都是矮房。院中伫立着几棵枯树，枝丫光秃，已经覆上皑皑白雪。
行至一间挂着厚厚门帘的屋外，和尚抬手敲门:“师叔，施主带来了。”
话音落，门被打开的声音，紧随着门帘从里面被挑开，一位年纪较长的和尚请肖臻入内。
房间里布置简单，只一方桌，一排木书架，最里面是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处处素朴。
了尘是坐在床上的，打坐的姿势，见肖臻进去，打量半分，先是捂嘴咳了几声，才悠悠开口：“原来是你，小施主。”
肖臻讶异：“大师记得我？”
了尘抬手示意肖臻坐，中年和尚给肖臻递了一杯热茶。
肖臻双手接过茶水：“谢谢大师。”
了尘和善一笑：“自然记得。虽然老衲每天要见无数人，但执盲杖而来的却只有你。施主今日前来非要见上老衲一面，是有何事？”
肖臻轻抚着怀里的背包，眼眸低垂去看：“大师曾为我和哥哥解签，说终得圆满。我不知道怎么圆满，也不知道来寻什么，就……想来一趟。”
了尘望向他怀中的背包，语气带上一丝惋惜：“施主可信神明？”
肖臻不语。
他信他的哥哥，程嘉裕是他的神明，可是神明已经不在了。
了尘又说：“施主若是信神明，则随他去。若是不信神明，就随它去。”
肖臻未听懂了尘的禅意，自知是悟不了，也不再多待，起身告辞：“打扰大师了，祝大师早日康复。”
“多谢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