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在城西郊的一处小山脚,山上是一片墓地。
董翔带着肖臻找到工作人员,给了领取人证明材料和寄存单。
十多分钟的等待,每一秒钟都漫长得煎熬。
工作人员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深色骨灰盒走过来。木盒表面泛着淡淡的哑光,周围的空气都因为这方小小的盒子而沉重起来。
工作人员双手将骨灰盒郑重递出。
肖臻望着冰冷的木盒,喉咙被什么堵住,心里再次钝痛起来。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发颤,触碰到木盒的瞬间,动作突然加快,一把将盒子接过来用力抱进怀里。
小小的盒子,装着他最爱的人,装着过往无数的朝夕相伴,装着从此再无归期的别离。
董翔扶着肖臻到大厅的凳子坐下,让他先缓一下自己的情绪。
肖臻没有哭,反而努力弯起嘴角笑了笑,低头看着怀里的木盒,用手温柔地抚摸着:“哥哥,我来接你了。”
董翔无声地叹一口气,没有催促,陪肖臻静静坐着。
肖臻把骨灰盒小心翼翼地装进背包,又把背包背在前胸,用双手环抱住,生怕骨灰盒磕着碰着。
“翔哥,可以送我去个地方吗?”肖臻站起来问。
“你说。”
车子停在一处公交站,董翔不放心地说:“我直接送你过去吧。”
“不用,以前哥哥就是带我坐公交车去的。我今天也想坐公交车过去。”肖臻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
董翔心里隐隐不安,还是不放心:“那我把车停这里,我陪你坐公交车去。”
肖臻用手轻轻按下董翔要解安全带的手,笑着说:“真的不用,翔哥,快回去,鱼儿姐还等你吃饭呢。我想……单独和哥哥待着。”
话已至此,董翔也勉强不得,只得又嘱咐一句:“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天黑之前要回家,我晚上会过去看你的。”
“好,谢谢翔哥。”肖臻说完就开门下车,走到站台安静地等着公交车来。
亲眼看着肖臻上了公交车,董翔才启动车子开走。
公交车一路颠簸,最后停在翠屏山山脚。
肖臻一路稳稳抱着背包,下车后对着背包说了一句:“哥哥,要爬山了,我背着你吧。”
把背包从前胸换到背上,又检查了下背带,肖臻抬脚往上山入口走去。
“哥哥,是这里吧?上次你带我来爬的山?”
“哥哥,你冷不冷?气温好像低了,应该给你再带件衣服裹着的。”
“哥哥,我看了你的照片,你长得真好看,最好看了。”
肖臻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自言自语,脸上挂着笑。
偶尔从他身边路过的人看他几眼,他也全然不觉。
快到半山腰的时候,有人惊呼:“下雪了!”
肖臻停在石阶上,嘴里因为喘气而冒出一阵一阵的白气。
他抬头望向天空,果然有零星小雪飞舞着飘落下来。细碎的雪沫子乘着山间的风慢悠悠落下来,轻飘飘地沾在树枝上、草尖上,和山客的发间肩头。
“哥哥,你看,下雪了。听说我还在医院的时候就下过雪了,可今天才第一次看见。用你给我的眼睛看见的。”
“幸好我背了防水的背包,哥哥,夸我。”
肖臻自顾自地说完,抬头自己揉了揉自己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