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后知后觉般地点了点头，看向立希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某种感动。
“这只是你的才能其一。”
素世继续说道，语气恢复了平时那种带着点锐利的直率，“还有。”
“立希，你也有作曲的才能吧？”
一直安静坐着的睦和高松灯，闻言都微微睁大了眼睛，注视向立希。
立希自己也愣住了，有些结巴地反驳：“你、你怎么知道？！”
“这也是我的‘才能’之一啊，观察氛围。” 素世笑了笑，那笑容里少了些锋芒，多了点昔日的温和。
“立希同学每次看我们各自练习，手指在桌上敲敲打打，不是在构思新的节奏型，就是在想新的 riff 吧？”
“虽然最后编曲和整合的工作，大多被祥子那个天才包揽了。”
“那是因为……”
立希抱住手臂，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因为祥子做得比我好！”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不甘，也带着某种痛苦的承认。
“是实话。” 素世点点头，毫不客气。
“立希有自知之明这一点我一直都很佩服。”
“在编曲的完整性和精细度上，祥子的才能比立希确实更突出。”
“虽然是事实，但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我觉得有点不爽呢。”
立希挑眉看着素世。
什么叫做有自知之明这一点我一直都很佩服。
她瞪着素世，啧了一声。
“但是，”
素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
“这也恰恰证明了另一点——一个既能驾驭复杂鼓点、稳定全场节奏，又能进行作曲创作，并且最终能完美融入主唱（灯）风格，成为她最佳‘搭档’的你——”
“椎名立希，这不正是‘才能’最直接的体现吗？”
……
素世看着立希被自己一连串的夸吹捧，导致脑子有点混乱而显得有些空白的小脸，嘴角勾起了弧度。
……立希看来是没被夸过，太可爱了……
最后轻声问：“是吧，小木头？”
一直安静听着的睦，看着立希，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素世自己也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她端起杯子，将里面已经凉透的红茶一饮而尽，然后呼出一口气。
“好了，题外话说完。”
她放下杯子，转向乖巧坐在旁边、眼神却亮亮的高松灯，语气变得轻松了些。
“灯同学，欠你的钱，过两天，最多三天，我一定打给你。
“上次次真的多谢了。”
“没、没事的，素世同学，不用急……” 灯连忙摆手，脸又有点红。
看着她这副样子，素世心里微软，忍不住伸出手，揉揉她柔软的灰色头发。
她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另一只手“啪”地一下不轻不重地打开了。
“别动手动脚！”
立希皱着眉，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比起刚才，那尖锐的敌意似乎消退了不少，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别扭。
素世看了看自己被打红的手背，又看看立希那副“我在瞪你”但实际上耳根有点发红的样子，忽然起了点恶作剧的心思。
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立希还没完全收回去的手腕。
“你干嘛？！”
立希吓了一跳，想抽回手。
“你也来试试。” 素世不由分说，拉着立希的手，直接按在了旁边高松灯蓬松柔软的头发上。
“诶？！” 灯也吓了一跳，身体僵住。
立希的手被迫放在灯的头顶，指尖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然后立希脸上瞬间爆红，想抽手，却又被素世紧紧攥着腕子。
“怎么样？”
素世促狭地笑，“摸起来是不是很柔顺，很舒服？是不是有种……让人一直想摸下去的感觉？”
“素、素世同学！立希同学！” 灯头被两人摸着，脸红得快要冒烟，小声抗议。
“对、对不起！灯！”
立希这才如梦初醒，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一样背到身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了，就这样吧。”
素世见好就收，笑着松开了手，站起身，对睦说。
“小木头，我们该走了。”
她拉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睦，转身就朝门口走去，毫不拖泥带水。
“喂！长崎素世！”
立希在她身后喊道，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你、你今天过来，就为了说这么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吗？！”
“不然呢，不然陪你们一起练习啊！”
素士扭头说道，“我的贝斯都没了，怎么练习？”
……立希这家伙明明听的很高兴，不真诚呢……
她笑着摇了摇头，脚步没停，只是背对着灯和立希，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走到 livehoe 门口，风已经带着凉意吹来。
素世刚要推门，身后传来高松灯有些急切的声音：
“素世同学！请等一下！”
素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灯。
灯小跑着追到门口，微微喘着气，浅灰色刘海下的眼睛里带着希冀和忐忑，仰头看着她，问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素世同学……祥子同学……你们还会回来吗？回到乐队？”
素世沉默了几秒，风吹动她鬓边栗色的发丝。
她看着灯清澈的眼睛，缓缓开口，语气不再有之前的尖锐或玩笑，而是带着一种平静的陈述。
“祥子的话……我觉得，她最近可能会回来。”
灯的眼睛亮了一下。
“那……那素世同学呢？”
灯紧接着问，声音更轻，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素世同学以后……还会再来乐队吗？还会和我们一起……参加乐队活动吗？”
这一次，素世沉默了更久。
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
空气静的远处街道隐约的车流声。
最终，她没有回答。
只是再次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然后拉开门，带着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渐沉的暮色里。
livehoe 内，立希还站在原地，看着重新关上的门，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松灯走回她身边，也看着门的方向，喃喃自语：“素世同学……总感觉，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立希闷声问，语气有些别扭。
“说不上来……” 灯摇摇头，又想了想，“但……她说的那些话……关于立希的才能……”
立希别开脸，耳根又有点发烫。
“哼，花言巧语罢了。”
“可是……” 灯小声说，语气却很认真，“我觉得，素世同学说的……是真的。”
立希沉默着。
她想起刚才素世看着她时，那双不再带着嘲讽或冷漠，而是认真甚至带着点……惋惜的眼睛。
还有那些关于“节奏”、“搭档”、“才能”的话，像一根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她长久以来用以自我防御的硬壳。
“也许……”
过了好一会儿，立希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般说道，“现在素世……说不定，真的能把祥子给拽回来。”
立希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触碰灯发丝时，那柔软温暖的触感。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今天不再怯懦的灰发少女……心脏某处，被轻轻拨动了一下的、陌生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