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书翻书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唇角悄悄弯起一个了然的、宠溺的弧度。
青禾用这种调子喊人，多半就没安什么“正经”心思。
“嗯？怎么了？”她努力收敛起嘴角的笑意，故作平静地问。
目光仍落在书页上，不动声色地又翻过一页，仿佛仍沉浸在字里行间。
“我们晚上一起洗澡好不好？”
顾青禾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在苏云书耳畔，讨好的亲了亲她的脸颊，“我来烧水。”
啪。
苏云书干脆利落地合上了书本。
她转过头，看向那双写满期待、亮晶晶的眼睛。
脸上绽开一个温柔却带着点“看透你”意味的笑容，伸手轻轻捏了捏顾青禾的脸颊。
“不行哦。”
前几天两人才一起洗过，结果……实在太费水费时了，水都凉透了好几回，次日她还腰酸背痛。
顾青禾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嘴角下撇，眉毛耷拉，活像只被拒绝抚摸的大型犬，可怜兮兮地追问。
“真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苏云书努力板起脸，试图显得冷酷一些。
绝不能再心软！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呢。
“好吧……”顾青禾低下头，声音闷闷的，透着一股浓浓的沮丧。
诶？苏云书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今天……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按照惯例，这人不是应该继续软磨硬泡、撒娇耍赖好一阵子吗？
却见顾青禾又抬起头，眼睛眨了眨，换了副商量的口吻：“那……姐姐洗完澡，穿我新买的衣服好不好？”
“可、可以吧。”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苏云书有些没反应过来，顺口便应了下来。
比起一起洗澡，只是穿件新衣服，似乎……没什么大不了？
“好耶！”
顾青禾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雀跃，她几乎是蹦跳着朝卧室冲去。
苏云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反差弄得有些懵。
一边被她毫不掩饰的开心感染着，另一边心头却隐隐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轻易了？
她放下书，起身跟着顾青禾的足迹走向卧室。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抱着什么东西、兴冲冲跑出来的顾青禾迎面撞个正着。
“姐姐！你看，就是这些！”
顾青禾献宝似的递过手中叠好的衣物，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苏云书接过，指尖触到那异常轻薄的质感，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展开一看，竟是轻如蝉翼的纱制肚兜和亵裤，连外衫也是同材质的薄纱，透得几乎能瞧见背后烛火的轮廓。
她的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耳根红得能滴血。
穿成这样……别说走出浴室了，恐怕连镜子都不敢照。
“青禾，要不……”她立刻就想反悔，这哪里是衣服？分明是……是……！
可话到嘴边，对上顾青禾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后面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姐姐，试试嘛，就试试看，求求你啦……”
顾青禾双手合上，做出小狗作揖般可怜又可爱的姿态，眼巴巴地望着她。
这个可是她偷偷摸摸问了很久，才找到定制这些衣物的绣工的。
看着对方这副模样，再想到她为了准备这些花的心思，苏云书心头一软，那点羞窘和犹豫终究败下阵来。
她迟疑着，极轻、极慢地点了一下头。
“好吧……”
“太棒了！”
顾青禾欢呼一声，差点原地跳起来，立刻化身最殷勤的仆人。
“姐姐快去洗漱！水应该还热着！我等你哦！”
苏云书被她半推半哄地送进了浴间，手里攥着那几片轻飘飘的纱，脸上热意未退，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又甜又无奈。
罢了……反正，也只有她能看到。
苏云书这一次洗澡的时间格外漫长，水声停了许久，门却迟迟未开。
顾青禾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心跳随着等待的时间一点点加快，既期待又有些莫名的紧张。
终于，“吱呀”一声轻响，浴室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氤氲的热气率先涌出，带着湿润的暖意和淡淡的皂角清香，在烛光下弥散成朦胧的雾。
苏云书的身影出现在门内，她没有立刻走出来，似乎在门后犹豫了一瞬，才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脚迈过了门槛。
柔和的烛光轻易地穿透了那层薄如蝉翼的轻纱，朦朦胧胧地勾勒出衣衫之下纤秾合度的身体曲线。
随着她迈步的动作，光影在纱面上温柔地流转、起伏，如同静谧湖面被微风拂起的涟漪，每一道弧度都若隐若现，带着惊心动魄的诱惑。
顾青禾的目光立刻追了过去，瞬间便被钉在了原地。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呼吸在那一刹那似乎都停滞了，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鼓噪。
苏云书被她看得脸颊发烫，不自在地偏开视线，羽睫轻颤，却又忍不住悄悄望回去。
顾青禾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云书。
从被水汽濡湿贴在颊边的乌黑发丝，到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那片细腻肌肤与若隐若现的锁骨，再顺着那轻薄纱裤勾勒出的修长腿部线条，一路向下……
那目光太过灼热直白，满载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痴迷，让苏云书觉得被注视的每一寸肌肤都微微战栗，泛起细密的麻。
她下意识想拢紧衣襟，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停住，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任由那滚烫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描摹。
“姐姐。”良久，顾青禾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呼吸。
她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惊叹走向苏云书，在她面前停下。
“你真好看。”
顾青禾轻声说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仿佛在陈述世间唯一的真理。
指尖抬起，极其轻柔地拂过苏云书颊边一缕微湿的发丝，触感微凉，却激起一阵更深的战栗。
苏云书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垂下眼睫，却悄悄地、向前挪了半步，将自己更近地送入对方的视线与温热的鼻息里。
薄纱之下，心跳声如密集的鼓点，怦怦作响，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