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福海“送”回那间阴冷的瓦房,木门在身后合拢的轻微声响,却如同沉重的墓石封住了洞口。秒漳节小说徃 首发陈芸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最终无力地滑坐在地。
逃跑失败了。不是败给了人力,而是败给了某种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诡异力量。那循环往复、永无尽头的山路,那棵如同鬼魅般一次次出现在眼前的老槐树,彻底碾碎了她所有的侥幸和勇气。
这个村子,不仅囚禁了她的身体,似乎连空间和时间都能扭曲。她还能怎么办?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口鼻,让她窒息。她蜷缩在门后的阴影里,将脸深深埋入膝盖,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认命般的麻木。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窗外依旧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黑。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打断了陈芸死水般的思绪。
她猛地抬头,心脏骤缩。
借着从破旧窗纸透进来的、微乎其微的夜光,她看到张神婆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面前。老妇人佝偻着背,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更加阴森难辨,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幽光。
陈芸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屏住呼吸。
张神婆没有开口,只是用枯瘦如同鸡爪的手,飞快地塞过来一样东西。
东西入手,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质地粗糙的黄色符纸,边缘似乎有被火烧灼过的焦黑痕迹。
“贴在胸口内衣上,”张神婆的声音干涩低哑,如同夜风吹过坟头的荒草,语速极快,“或许能让你在关键时刻,保住一丝清明。”
陈芸愣住了,握着那带着对方体温和莫名力量的符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等她回应,张神婆俯下身,用更低的、几乎只是气流震动的声音,在她耳边急速说道:
“记住,棺木合上时,无论如何,莫看‘他’的眼!”
这句话如同闪电,瞬间劈开了陈芸混沌的脑海!
棺木!“他”的眼睛!
张神婆的话,冰冷而直接地证实了她最深的恐惧——她真的会被活生生埋进棺材!而棺材里,还有别的“东西”!那双眼睛,藏着比黑暗和窒息更恐怖的秘密!
说完这石破天惊的两句话,张神婆立刻直起身,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迅速退回了她自己那个角落的阴影里,重新变回了那尊沉默的、仿佛不存在的雕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陈芸绝望下的幻觉。
但手中那张粗糙符纸的真实触感,和耳边残留的、冰冷刺骨的警告,无比清晰地告诉她——不是幻觉!
陈芸紧紧攥住那张符纸,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却如同在无边怒海中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是她与彻底毁灭之间,最后一道微弱的屏障。
她依言,颤抖着将符纸小心地塞进内衣,紧贴在胸口的位置。那符纸带着一种奇异的、微弱的凉意,透过皮肤,隐隐传入心口,让她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丝。
然而,巨大的疑问也随之翻涌上来。
张神婆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她是李福海安排来看守自己的人,是这场诡异仪式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她的警告和帮助,是出于怜悯?还是别有目的?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对立阵营的微弱善意,非但没有让陈芸感到安心,反而让这潭浑水,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她靠在门板上,感受着胸口那一点冰凉的触感,在浓郁的黑暗与未知中,艰难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