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几声响动,像是鞭炮炸开,紧接着,屋内仿佛洒下漫天星雨,灯光唰地亮起。
五彩纸屑纷飞如雨,屋里早已站满了人——阿威、茅山明、任婷婷……每人手里都举着个喷花筒,正对着他喷出一片片绚烂花雨。
“九叔——生日快乐!!!”
齐声呐喊,震得房梁都快颤了。
“这……这……”林正英站在原地,嘴张了又合,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眼眶都有些发热。
连文才和秋生也傻了眼,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
我的天!
师父这是笑得像个娃娃?
真的假的?这也太夸张了吧!
“九叔,快来许愿吹蜡烛啦!”众人簇拥着他走到桌前,林尘点燃蛋糕上的烛火。
林正英盯着那层奶油抹得光滑的糕点,一脸茫然:“师弟,这……这是洋人的规矩?”
“没错,”林尘笑着解释,“一口气把蜡烛吹灭,往后日子顺风顺水,心想事成。”
“好!好!长见识了!”林正英深吸一口气,猛地一吹,烛火尽数熄灭。
“祝九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年年今日,岁岁安康!”
贺声如潮,暖意盈屋。
“哪里的话,太客气了!”林正英笑得合不拢嘴。
砰!
房门猛地被推开,酒楼掌柜满脸喜气地跨步进来,高声唱喏:
“静寂村村长,专程为九叔贺寿,敬献薄礼一份!”
“静寂村阿强,专程为九叔贺寿,敬献薄礼一份!”
“静寂村马术,专程为九叔贺寿,敬献薄礼一份!”
“任家镇任老爷,专程为九叔贺寿,敬献薄礼一份!”
“任家镇王老爷,专程为九叔贺寿,敬献薄礼一份!”
一件件礼物陆续送进屋内,林正英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满是疑惑——他实在想不明白,平日里与世无争的静寂村,怎会特意赶来给他祝寿?
转念一想,那日林尘在村里斩杀马贼、护下一庄性命的事迹浮上心头,他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这些人是冲着师弟来的。
静寂村一位位乡亲代表陆续登楼,手中捧着土产礼品;任家镇几位德高望重的乡绅也亲自到场。
整个酒楼顿时热闹非凡。
“真是没想到啊,九叔竟然有这等面子,连静寂村的人都翻山越岭来庆贺!”
“别小看静寂村,虽是个村子,可人家日子过得红火,村长都亲自来了,可见对九叔多敬重!”
“我听人说,他们能来,全是因为林道长。
前些日子那伙马贼凶得很,血洗好几个村落,幸亏林道长出手,才保下全村性命。”
“那帮贼人我也听说过,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若不是林道长及时剿灭,咱们任家镇怕也难逃劫难。”
“哈哈,林道长真是咱们一方的守护神!九叔收了这么个好师弟,可真是祖上积德啊!”
“咱们任家镇有林道长坐镇,也是全镇百姓的福分!”
“九叔,寿辰大喜,福如东海!”
“九叔,年年有今日,岁岁皆欢愉!”
人们纷纷走进厅堂,向林正英道贺。
“各位太抬爱了!远路辛苦,请快请坐!”林正英连忙起身相迎,脸上笑意从未停歇。
原本订下的雅间只能容纳二十来人,谁知静寂村来的人越来越多,林尘只好又加开一间。
主桌上坐着林正英、林尘,以及任家镇和静寂村最有声望的几位长辈;年轻后生们则聚在另一桌谈笑风生。
一道道热腾腾的佳肴端上桌面,香气四溢。
席间,众人轮番起身敬酒。
“九叔,晚辈敬您一杯!”
“九叔,祝您松柏常青,健康长寿!”
林正英来者不拒,一一饮尽,心里乐开了花。
活了四十多年,他还从没哪一天像今天这样欢喜过。
“师弟!”他一把拉住林尘的手,声音微颤,“今晚咱俩不醉不归!”
“这辈子能有你这样的师弟,是我林正英最大的福分,此生无憾啊!”
这一顿酒直喝到月上中天,最后还是文才和秋生架着脚步虚浮的林正英回了义庄。
四十三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没办法,实在是高兴得忘了形。
林尘为他安排的这场寿宴,他会记一辈子。
“师傅,您真喝多了!”
“胡说!我没醉!我要找师弟再喝三杯!”林正英满身酒气,嘴里嚷着,却笑得像个孩子。
刚进屋倒在床上,便鼾声如雷。
“跟了师傅这么久,头一回见他喝成这样。”
“平时他滴酒不沾,就怕误了正事。”
“今天是真的打心眼里高兴啊。”
“换谁谁能不高兴?要是我过生日也能这样,做梦都能笑醒。”文才和秋生低声交谈,眼中满是羡慕。
回想白天那一幕幕热闹景象,两人久久不能平静。
而林尘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些。
毕竟义庄不能没人守着,若有突发之事,耽误不得。
忽然,一阵清脆的铃声划破夜色,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咦?怎么一股酒气扑鼻?”
“师叔好!”
“师叔您来啦!”
来人正是四目道长。
他推门入院,顺手掩上大门,文才和秋生赶忙上前招呼。
“好重的酒味……谁喝酒了?师兄呢?今儿是他大日子,怎不见他出来迎客?”四目一进门就皱眉,察觉气氛有异,忍不住发问。
“师叔,师傅喝多了,现在屋里睡着呢。”文才小声回答。
“什么?师兄喝醉了?你哄我吧?他几十年来从不贪杯,几时见过他失态?”四目满脸不信。
“四目,我没骗你。”林尘从屋内走出,语气平静,“师兄确实醉了。”
“师兄,这到底是咋回事?平时喝酒也没见师傅喝成这样啊?”四目道长一脸茫然。
不等林尘回应,秋生抢着说道:“师叔,我师父是太高兴了,一激动就多喝了两杯,结果给醉倒了。”
“啥事能让他这么乐呵?”四目皱眉追问。
秋生便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四目听完,心里顿时泛起酸水,差点当场扑上去抱住林尘的大腿喊亲师兄,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师兄啊,我也想要这样的生日!我也想喝个天昏地暗,痛快醉一场!你让我也醉一次行不行!”
“滚!赶紧给我滚远点!!”
看着四目那副黏糊又夸张的模样,林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师兄你怎么这么狠心呐?”四目还在那儿撒泼耍赖,忽然一声惊叫,“哎哟我去——你这实力……又涨了?!”
他瞪大眼,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眼睛都快瞪出眶了。
“现在到什么境界了?”他颤声问。
“化气十重。”
“啥?!化气巅峰?!这都快踏进天师门槛了!这也太离谱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四目瘫坐在椅子上,满脸绝望。
人跟人真是没法比,才几天没见,林尘竟然已经逼近传说中的境界!
“别废话了,进来吧,我有正事找你。”林尘没好气地招手。
“来咯!”四目应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铃铛,把刚招来的魂灵送进法堂,随后溜达进大厅。
林尘顺手给他倒了杯热茶。
“先润润嗓子。”
“还是师兄贴心。”四目接过茶碗,仰头一口饮尽。
“对了,师兄,那本《阴符经》你查得怎么样了?有眉目没?”
“正为这事叫你过来商量。”林尘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可别这么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胆子小……到底啥事啊?”四目缩了缩脖子,一脸警惕。
林尘叹了口气,耐着性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四目这才明白过来。
“你是说……目前只找到一卷?”他傻了眼,原以为《阴符经》是一整部,没想到竟散成了八卷,想集齐全本简直是难如登天。
看来想真正修成大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么说,接下来的线索,全指望这张图了?”四目接过林尘递来的古图,盯着上面的字迹看了半天,越看越懵。
“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这玩意儿怕是得找千鹤师弟才行。
他刚从南疆回来,估摸再过十来天就能到我那儿。”四目摇摇头,把地图还了回去。
“正好你也来我那儿住几天,我有个不成器的徒弟叫家乐,师兄你顺道帮我好好调教调教。”
“我说四目,敢情你是请我去给你带孩子的?”林尘哭笑不得。
“哎,师兄,那也是你师侄不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四目嘿嘿直笑。
“你这张嘴……”林尘无奈摇头。
他跟四目在茅山斗了十几年,每次打架虽然都是四目吃亏,但这家伙嘴上永远不肯认输,总要占点便宜才甘心。
也正因为如此,林尘没少揍他。
不过倒也有好处——挨打得多了,四目反倒勤学苦练起来,如今本事可比从前强了不少,早就不只是会赶尸画符那么简单了。
“行了,你忙活了一晚上引魂,该歇着了,赶紧去睡会儿。”林尘摆摆手,嫌他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