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把一整座太平洋的水，强行灌进了你的脑子里。
顾凡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先生？！”
陆怀德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扶。
但他还没碰到顾凡的衣角，就被青鸟一个闪身挡在了三米开外。
青鸟的手按在腰间的“概念匕首”上，眼神冰冷地盯着老者，仿佛只要他再有一丝异动，那把能碾碎液压机的刀就会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没事。”
顾凡抬起手，制止了青鸟的过度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切断了【灵性视觉】与那张残图的连接。那种大脑过载的剧痛感这才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耳边嗡嗡的耳鸣声。
好险。
差点就在客户面前翻车了。
这哪里是什么地图？这分明就是一个高压缩的“概念黑洞”！
就在顾凡准备以此为由，进一步忽悠……不，进一步向老者阐述任务难度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了疯狂的震动。
“嗡——嗡——嗡——！！！”
那震动频率之高，简直像是在他的大腿上装了个强力马达。
顾凡眉头一皱。
这是【方舟oa】的最高级别紧急提示音。只有在发生天塌地陷级别的大事，或者系统后台逻辑崩溃的时候，才会响起。
上一次响，还是因为“奇点”那个倒霉玩意儿差点毁灭世界。
他看了一眼陆怀德，保持着高深莫测的姿势，淡定地掏出手机。
“抱歉，处理一点‘天机’。”
陆怀德立刻诚惶诚恐地低下头，不敢窥视“神明”的法器。
顾凡划开屏幕。
原本那个充斥着摸鱼、吐槽和二次元表情包的沙雕app界面，此刻竟然变成了一片肃杀的血红色。
一个巨大的、闪烁着警示红光的弹窗，直接占据了整个屏幕。
【警告：检测到高能级“概念遗物”反应！】
【距离：05米（极度接近）】
【正在比对数据库……】
顾凡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s级？
要知道，当初那个差点把青鸟吓疯的“奇点”，在方舟的评级里也不过是“a级测试事故”。眼前这张破破烂烂的兽皮地图，竟然是s级？！
屏幕上的进度条飞速读满。
【比对完成。】
【识别结果：坐标索引物 - “虚数之海”稳定锚点（残缺）】
【关联项目：代号“补天”实固化实验（已封存）】
【关联人员：顾建国（主要负责人）、苏玉琴（首席架构师）】
这几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像几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顾凡的天灵盖上。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老爸……老妈？！
这张图，竟然跟他们的实验有关？！
紧接着，界面一闪，发布了一个全新的任务。
【任务目标：不惜一切代价，获取并解析当前“概念遗物”（归墟残图）。】
【任务描述：该物品疑似通往“虚数之海”深层维度的关键钥匙。十八年前，顾建国小组在实验失败前，曾试图将最后的一组安全坐标固化在物质载体上，随后便失去了联系。】
【任务奖励：方舟内部权限提升至lv3（正式员工）、积分+、解锁s级加密档案《“补天”计划事故调查报告》】
顾凡的手，死死地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归墟”。
在神话里，它是万水汇流的无底深渊。
而在“方舟”的科学视角里，它是现实世界与那个名为“虚数之海”的维度夹缝的……连接点！
十八年前，父母就是在那里失踪的。
而这张图，就是他们留下的、回家的路！
“呼……”
顾凡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再睁开眼时，他眼中的那种“漫不经心的商人”神色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凝重与……贪婪。
是的，贪婪。
如果说之前他是为了钱在演戏，那么现在，这张图，就算陆怀德不给钱，甚至是要他的命，他也必须要拿到手！
这是他找回父母的唯一线索！
“瑞……瑞先生？”
陆怀德敏锐地察觉到了顾凡身上气息的变化。如果说刚才的瑞先生像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大海，那么现在的瑞先生，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顾凡缓缓收起手机，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利剑，刺向陆怀德。
“陆老先生。”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你的委托，我接了。”
陆怀德大喜过望：“真的？！那……”
“但是，条件变了。”
顾凡打断了他，伸出手，在那张残破的兽皮古图上，重重地点了一下。
“这张图，我要了。”
“不仅仅是作为线索，而是作为……抵押物。”
“在找到‘神血之石’，彻底解决你家族诅咒之前，这张图，必须留在我这里。”
陆怀德愣了一下。
这张图是家族传了四百年的宝贝，虽然没人看得懂，但毕竟是祖产。
“这……”他有些犹豫。
“怎么？舍不得？”
顾凡冷笑一声，那是属于“幕后黑手”的压迫感。
“你以为，‘归墟’是什么地方？”
“那是连神明进去都会迷路的放逐之地！你拿着这张图，除了给你们陆家招来更多的灾祸，毫无用处。”
“而且，”顾凡微微前倾，面具贴近了陆怀德那张惊恐的脸，“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这张图上缠绕的因果，比那把剑上的龙怨还要重一万倍。除了我，这世上没人能镇得住它。”
“把它留在这里，是为了救你的命。”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却句句诛心。
陆怀德看着顾凡那双仿佛洞穿了一切的眼睛，又想到了刚才对方看完“天机”后的剧烈反应，最后的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是啊。
瑞先生是何等人物？那可是能点石成金、使唤神兽的神仙！
他要是想抢，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拦得住？
既然他肯讲道理，那就是天大的恩赐！
“给！我给！”
陆怀德当机立断，双手捧起那张残图，恭恭敬敬地递到了顾凡面前。
“此物本就是为了寻找解咒之法。既然瑞先生有用，那便暂时寄存在先生这里！只要能救我孙儿，救我陆家，区区一张残图，何足挂齿！”
顾凡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张兽皮的瞬间，那种熟悉的、令人战栗的电流感再次传遍全身。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抗拒，而是死死地将其抓在了手中。
终于……抓住了。
十八年了。
这是他离父母最近的一次。
“很好。”
顾凡将古图收入怀中（其实是瞬间扔进了【方舟oa】的储物空间，那里能隔绝概念辐射），语气恢复了平静。
“至于那把剑，也留下吧。山猫会给它做个……全身体检。”
“你可以走了。”
“等我消息。”
陆怀德千恩万谢，带着两个保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仓库。
随着大门的关闭，仓库里只剩下了顾凡三人，以及那只还在禁闭室里对着空气龇牙咧嘴的猾褢。
“老板……”
青鸟看着顾凡，欲言又止。
她跟随顾凡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像刚才那样失态。那种眼神，绝不是为了演戏，而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别问。”
顾凡背对着他们，声音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
“山猫。”
“在！”正在收拾仪器的山猫立刻立正。
“把手头所有的活儿都停一停。什么‘点石成金’，什么宣传片，都往后稍稍。”
顾凡转过身，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写满了决绝的年轻脸庞。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首要任务只有一个。”
他指了指那把锈迹斑斑的“龙渊”剑，又指了指自己装着古图的口袋。
“破解它。”
“哪怕是把这把剑拆成原子，把这张图烧成灰，我也要弄清楚……”
“那个所谓的‘归墟’，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