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一块，曾经沐浴过真正神明之血的石头。”
当顾凡用他那沙哑而毫无感情的“瑞先生”声线，说出这个匪夷所思的条件时，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变成了黏稠的果冻。
山猫的嘴角在疯狂抽搐。
他看着老板那副高深莫测的背影，内心的弹幕已经刷成了瀑布。
‘老板牛逼！’
‘这逼装的，浑然天成！’
‘神血之石？亏他想得出来！这玩意儿别说找了，光是听起来，就比用代码造个女朋友还不靠谱！’
‘这波啊，这波是顶级pua！先用神迹彻底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再开出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条件，从而让那一亿的“资格费”显得无比廉价和合理！学到了！’
青鸟的反应则更为冷静，她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烁，已经开始从战术层面分析老板的意图。
在她看来，这显然是一次精妙的压力测试。
既能试探出这个陆氏家族的底蕴和决心，又能将交易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对方知难而退，那一亿也赚得心安理得；如果对方真的能拿出什么线索，那更是意外之喜。
不愧是老板，算无遗策。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这对自以为看穿了一切的“卧龙凤雏”，当场宕机。
只见那位名叫陆怀德的老者，在听到这个条件后，脸上闪过的并非是为难、绝望或是被戏耍的愤怒。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浑浊的双眼中先是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随即，那惊骇化作了剧烈的颤抖，最终，又变成了一股死灰复燃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喜与希望！
“神神血之石”
他嘴唇哆嗦着，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这个词本身就蕴含着某种魔力。
“先生您您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老者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沉稳，他向前抢上一步，因为太过激动，险些被脚下的电线绊倒，眼神死死地盯着顾凡，仿佛要从那副冰冷的面具下，看出一朵花来。
这一刻，轮到顾凡这边的人麻了。
青鸟脸上的高冷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山猫差点把自己的眼镜捏碎。
卧槽？
什么情况？
我老板就是随口胡诌的一个东西，你那边怎么还对上暗号了？！
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玩意儿？
顾凡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我靠，诈胡了？’
他表面上依旧稳如老狗，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纯粹是基于之前斩龙故事的逻辑推演——能让一条窃取了一州水脉的恶蛟都产生怨念诅咒，其能量层级极高。要化解它，必然需要更高层级的“概念”来对冲。
神话里比龙层级更高的，可不就是“神”么？
所以他才信口开河，编了个“神血之石”。
没想到，对方竟然接住了！
“看来，你们家族知道些什么。”
顾凡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用一个陈述句，将皮球又踢了回去。这种模糊不清的回应，在陆怀德听来，更坐实了“瑞先生”无所不知的“神明”形象。
“是！是！”陆怀德连连点头，激动得语无伦次，“家祖的遗训中，确实确实提到过！”
他努力平复着呼吸，这才将另一段尘封四百年的秘辛，娓娓道来。
“当年，那位指点先祖斩龙的云游道人，在先祖受诅咒后，曾再次出现。他看着被龙怨侵蚀的龙渊剑和先祖，长叹一声，留下了一句谶语。”
“‘斩龙之业，血脉相承。非神血洗剑，其怨不息。’”
“四百年来，我陆家子孙都以为，这‘神血’二字，只是一个比喻。或许是指需要皇族的血，或许是指需要集齐万民的功德愿力，又或许是指需要找到另一件浩然正气的圣物”
“我们尝试了无数种办法，都毫无用处。直到今日，听见先生亲口说出‘神血之石’，老朽才如遭雷击，幡然醒悟！原来原来谶语中所指，并非比喻，而是实物！”
“神血”真的是字面意思！
山猫和青鸟面面相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辆压路机来回碾压。
顾凡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声音听不出波澜：“所以，线索呢？”
“有！”
陆怀德重重地点头。
“那位道人，除了谶语，还留下了一幅残图，和最后一句话。”
“他说，‘神血石沉归墟底，不周断处觅仙踪’。”
归墟？
不周山？！
这两个从华夏神话源头传来的、重量级堪比核弹的名字，让顾凡的瞳孔猛地一缩。
山海经里的异兽，已经够离谱了。
现在，连共工怒触不周山这种创世级别的神话都冒出来了？
这世界的水，到底有多深？
“归墟，乃是传说中东海之底，万水汇流的无底之谷。而不周山，更是上古天柱，早已断折，不知所踪。这线索，等于没有线索。”陆怀德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又被希望取代，“但我们陆家四百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
他颤抖着手，从自己中山装的内袋里，取出了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物件。
他将油布一层层打开，露出的，是一块巴掌大小、由某种不知名兽皮制成的残破地图。
地图的材质非金非玉，历经四百年岁月，竟没有丝毫腐朽，只是边缘处残缺不全，上面的线条也早已模糊不清。
“这就是道人留下的残图。我们家族研究了数百年，也只能勉强辨认出，这似乎是一张古代的海图，上面用朱砂标记了一个红点，旁边写着两个模糊的古字，疑似‘归墟’。”
陆怀德将地图小心翼翼地推到了顾凡面前。
“先生，我知道这个请求无比唐突。但这或许是家父、是老朽、是我那还未成年的孙儿，摆脱这宿命的唯一机会！”
“只要您能为我们指明方向，无论上刀山，下火海，我陆家在所不辞！”
顾凡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古老的兽皮地图上。
【灵性视觉】，开启。
在他的视野中，整张地图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属于远古岁月的沧桑气息。
然而，当他的视线聚焦在那个用朱砂标记的红点上时，异变，发生了！
那一个小小的红点，在他的视野里，竟猛地燃烧起来！
它不再是一个标记，而是一个活着的、散发着无穷吸力的“奇点”！
一股庞大、苍凉、混乱、充满了毁灭与新生气息的“概念”，顺着他的目光，倒灌而回！
那不是任何他已知晓的异兽概念。
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仿佛来自于世界诞生之初的法则碎片！
一瞬间，顾凡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台超级计算机强行塞入了一个t的乱码！
“嗡——”
他闷哼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下意识地晃了一下。
那张古图上的气息，竟然比他之前面对的任何神兽，都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