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大门紧闭，所有的灯光都被调到了最亮，聚焦在中央那张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兽皮残图上。
气氛严肃得像是在进行一场核弹拆除手术。
“准备好了吗？”顾凡的声音有些低沉。
“虽然不知道老板你要找什么，但我的设备已经饥渴难耐了。”山猫推了推那副备用的防蓝光眼镜，双手悬在键盘上，十指如飞，“全频段扫描阵列，启动！”
随着指令下达，十几道不同颜色的激光束和射线，瞬间笼罩了那张残图。
屏幕上的数据瀑布般流下。
顾凡则退后一步，掏出手机，手指悬停在【方舟oa】那个不断闪烁红光的s级任务界面上。
那里有一个名为【概念解码（试用版）】的按钮，是接取任务后的临时插件。
“三，二，一。开始。”
两人同时按下了确认键。
“滋——！！！”
空气中响起了一阵令人牙酸的电流声。
原本死气沉沉的兽皮残图，在被高能射线和无形的概念波纹同时击中的瞬间，竟然蠕动了一下。
“卧槽？！”
山猫发出了一声变了调的怪叫，整个人像只受惊的猫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后背紧紧贴在墙上。
“老老板！它它它它它是活的！”
他指着屏幕上的显微成像，脸色惨白。
“我刚刚用碳14和基因测序去扫它，结果结果显微镜下的细胞，竟然在跟我打招呼！不对，是在进行分裂！”
“这根本不是什么兽皮！这是一种被强行‘固化’在死亡状态下的高维生物组织切片！”
“哪怕过了四百年，它的细胞活性依然比他妈的小白鼠还高！”
山猫的世界观继物理学之后，生物学的大厦也宣告崩塌。
“别慌，继续扫。”
顾凡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如果是活的那就对了。
“虚数之海”里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可能都拥有某种扭曲的生命形式。
“可是老板，我的仪器读数全乱了！所有物理常量都在跳舞，根本解析不出任何图像信息！”山猫急得满头大汗，“这就像是用卷尺去测量一个鬼魂的腰围，根本测不准啊！”
“物理层面测不准，那就换个维度。”
顾凡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灵性视觉】，全功率开启。
与此同时，【方舟oa】的解码程序开始运转，一股庞大的算力顺着顾凡的精神链接，狠狠地轰入了那张蠕动的残图之中。
“轰——”
世界，在顾凡的感知中破碎了。
仓库消失了，山猫的尖叫声远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灰蒙蒙的海。
但这海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无数破碎的数字、乱码、几何图形和扭曲的光影。
这里是概念的浅层投影？
顾凡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扁舟，在这狂暴的信息洪流中随时可能倾覆。
“坐标坐标在哪里”
他咬着牙，忍受着大脑被撕裂般的剧痛，在【方舟oa】那个红色箭头的指引下，艰难地向着“大海”的深处游去。
越往下，周围的景象越恐怖。
他看到了长着翅膀的巨大眼球在云端游弋，看到了由无数人脸组成的岛屿在哀嚎。
终于，在意识即将崩溃的边缘，他看到了一道光。
那是一道金色的、充满了秩序与理性的光芒，就像是这混乱地狱里唯一的灯塔。
那就是父母留下的锚点！
顾凡拼尽全力，伸出意识的手，狠狠地抓住了那道光。
“滋滋滋”
一阵嘈杂的白噪音突兀地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紧接着，一个熟悉到让他灵魂颤抖的男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滋我是顾建国代号‘盘古’记录时间2006年7月”
老爸！
顾凡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想要大喊，想要回应，但他发不出声音。这只是一段十八年前的录音。
“实验彻底失控了‘虚数之海’的侵蚀速度远超预期那个东西它醒了”
“老顾！别废话了！快把坐标刻录进去！”一个急促而干练的女声插了进来。
老妈！苏玉琴！
顾凡的心脏狂跳。
“听着后来者不管你是谁如果你能解开这个千万千万不要”
声音突然变得极度嘈杂，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干扰。
“不要打开那扇门！除非你带着‘钥匙’”
“苏！锚点要断了！把它送出去！”
“坐标是东经124度北纬归墟之眼封印必须加固”
“轰隆！！！”
一声毁天灭地的巨响，彻底切断了所有的声音。
随后，无数的数据流顺着那个锚点，疯狂地涌入顾凡的脑海，最终汇聚成一副清晰无比的、立体的三维海图。
海图的中心，一个红色的漩涡，正在缓缓旋转。
“呼——！！！”
顾凡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
“老板！老板你怎么了？！”
青鸟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正一手扶着顾凡，一手按着人中，差点就要做人工呼吸了。
山猫则拿着电击除颤仪，一脸“要不要电一下试试”的纠结表情。
顾凡摆了摆手，推开了山猫那危险的探头。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大象踩过一样疼，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听到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虽然充满了谜团和警告，但他确确实实听到了父母的声音！
他们没死。
至少在录下这段话的时候，他们还在为了封印某种东西而战斗！
“老板，你的鼻子”青鸟递过来一张纸巾。
顾凡摸了一下，满手的鲜血。是刚才精神负荷过载导致的。
他随意地擦了擦，站直了身体，目光投向那张已经彻底停止蠕动、变成了一张普通废皮的残图。
里面的概念能量，已经被【方舟oa】提取一空。
“山猫。”顾凡的声音有些沙哑，但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在！”
“查一下这个坐标。”顾凡报出了一串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的经纬度，“东经，北纬，东海公海海域。”
山猫立刻扑向键盘，十秒钟后，一副卫星地图投射在大屏幕上。
“这这是一片深海区啊。”
山猫看着地图，眉头紧锁。
“这地方叫‘魔鬼三角’的边缘，水深超过三千米，常年有强磁场干扰，是着名的海难多发区。不管是渔船还是商船，都会绕着走。”
“不过”山猫放大地图，“最近的卫星云图显示，这片区域上空聚集了一团奇怪的雷暴云，已经停在那儿半个月没动窝了。”
“雷暴云”
顾凡冷笑一声。
那恐怕不是自然形成的云，而是概念逸散形成的屏障。
“老板，我们真的要去这儿？”青鸟看着地图，直觉告诉她，那里很危险。
“去。”
顾凡转过身，看着两人，目光如铁。
“不管那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都得去闯一闯。”
“不过，去之前，我们得先武装到牙齿。”
他看向山猫。
“你之前不是吵着要改装‘幽灵三号’吗？预算批了。把你所有的黑科技都给我装上去。”
他又看向青鸟。
“通知k，让他准备好那五千万定金。另外，告诉他，我需要一批深海作业的特种装备，让他动用‘国王’的渠道，三天内给我送过来。”
“三天后。”
顾凡透过仓库的窗户，看向东方的天空。
“我们出海。”
“去那个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