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城西黑市，外围老茶楼——
夜莺坐在二楼临窗的雅间里，面前一壶清茶早已凉透。
她今天换了套相对低调的深灰色猎装，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脸上戴着遮住下半张脸的金属面罩，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茶楼外，街道比往日萧条许多。
摊贩少了近一半，偶尔有行人也是步履匆匆，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李瑞前日的血腥立威效果显著，恐惧像一层看不见的油膜，糊在每个人心头。
楼梯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秦雪上来了。
她穿着管理局的白色制服套裙，外面罩了件米色的长款风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便装，但眼神锐利的男子，是调查组的铁壁和洞察，两人一左一右守在雅间门口，没有进去。
秦雪独自走进雅间，目光在夜莺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
“夜莺女士。”
“秦雪小姐。”夜莺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透过面罩略显沉闷，但足够清晰：
“请坐。”
两人相对坐下。
秦雪开门见山道：
“感谢你同意会谈，我是管理局第九保护区资源调度处特别行动科的秦雪。
奉命调查前任江城市警署署长陈天雄的相关事宜。
据我们了解，你近期接管了城西黑市，而此前，你是陈天雄私人卫队的成员。”
夜莺点头，语气平静：
“是，我曾隶属影袭者小队，陈天雄死后，队伍散了，黑市混乱。
我需要自保，也需要一个立足之地，所以清理了毒蝎。”
秦雪端起茶杯，指尖在粗糙的陶壁上轻轻摩挲，眼眸锁定夜莺：
“夜莺女士，还有一个细节需要向你核实。关于毒蝎的死因，我调阅了警署的简要记录。
上面提到，毒蝎的死亡与涉嫌饲养高危灾变怪物及暴力拒捕有关，现场处置的警员是林羽探员？”
她顿了顿，观察著夜莺的反应：
“记录显示，你当时也在场，并指认了毒蝎的罪行。
而林探员的报告则称，他是接到线索后前往调查，遭遇抵抗，被迫击毙目标。
我想知道，这一切具体是如何发生的？毒蝎饲养的怪物是什么？
林探员一个二级探员，是如何处理掉一个序列8的非凡者及其饲养的怪物的？”
听到这话，夜莺面罩下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稳地开始叙述：
“毒蝎一直秘密在地下室饲养一头腐尸藤，他用黑市里失踪的流浪者和不听话的市民喂它。
这件事在黑市底层不是完全的秘密，但没人敢管。”
夜莺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叙述显得更真实：
“我接管黑市，清理毒蝎的势力，这是第一步。
但我知道他地下室有那头怪物，硬闯风险太大。
正巧，警署的林羽探员也在暗中调查毒蝎，可能是因为之前几起失踪案，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毒蝎行事嚣张，留下把柄不奇怪。在这之后我便协助林羽探员击毙了毒蝎。
我作为现场目击者和前影袭者成员，有义务也有能力指认证人罪证。
毒蝎饲养灾变怪物、暴力抗法、试图袭警，事实清楚。
林探员的报告，在我看来如实反映了当时的情况。至于他如何能以二级探员的身份处理”
夜莺略微停顿，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
“秦雪小姐，江城警署的探员，尤其是能在待规划区活下来并站稳脚跟的，往往有些不寻常的本事。
林探员的身手和胆识，那天我见识到了，确实超出一般二级探员的范畴。
他行事果断，深谋远虑，处事不惊，我想以他的能力应该不只停留在二级探员。”
秦雪点了点头：“林探员确实升职了。”
她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继续追问道：
“陈天雄生前，有没有交代你特别保管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什么他非常在意，甚至超过赤龙晶的遗产？”
夜莺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回忆，随后她摇了摇头：
“陈天雄多疑，不会把真正重要的东西交给手下保管。
赤龙晶是他最大的依仗，除此之外，他搜罗的诡异物和财物大多分散藏匿，我知道几处，但在我接管黑市前后去查看过，基本都空了。
大概率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别人？”秦雪敏锐地抓住这个词：“你认为会是谁？”
“不知道，可能是他其他的秘密心腹，也可能是早就盯上他的仇家。
江城这地方，水很深。”
秦雪盯着夜莺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撒谎的痕迹。
但夜莺的眼神太稳了，没有任何波澜。
迎上秦雪的目光，夜莺心中冷笑，昨晚林羽抽查了她几十遍反应。
包括秦雪问的一些话都被林羽猜到了，她现在心如止水，一身正气。
“你接管黑市后，有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交易？
或者，有没有陌生人试图通过你接触陈天雄留下的渠道？”秦雪换了个方向。
“没有。”夜莺微微摇头。
“希望你说的是实话。”秦雪眯了眯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管理局需要理清陈天雄留下的所有潜在风险。你的配合很重要，但如果被我们发现你有所隐瞒”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我明白，我会约束手下，也会留意任何可能与陈天雄相关的线索，及时向调查组汇报。”
会谈又持续了十分钟，秦雪问了一些细节，夜莺一一作答，态度始终不卑不亢。
最后，秦雪站起身：
“今天先到这里，保持通讯畅通，我们可能还会需要你协助。”
“随时恭候。”夜莺也起身。
秦雪转身离开，白色风衣的下摆划过空气，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铁壁和洞察紧随其后。
听着脚步声下楼，远去，夜莺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走到窗边看着秦雪坐上停在街角的公务车离开，随后拿出一个造型普通的旧式手机，拨通了唯一的号码。
“主人，会谈结束。”
电话那头，林羽的声音平静传来：
“知道了，继续留意。秦雪她接下来可能会尝试从其他角度切入，比如，查你接管黑市那几天的具体行踪和接触过的人。
把尾巴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