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亲自喂奶(1 / 1)

寅时三刻,天还未亮。

造办处的工坊里却亮着灯。

刘玉匠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时辰——昨夜亥时,福安亲自将他从家中接来,只说了句“陛下有急件”,便将他独自锁进了这间工坊。

桌上摊著朱砂绘的图纸,旁边是那块巴掌大的羊脂白玉料,在烛火下泛著温润的油脂光。

刘玉匠盯着图纸上那古怪的形制,手心的汗擦了一次又一次。

乳形。中空。细孔要均匀如发丝。婴孩吮吸

他干了三十多年玉匠,经手的御用器物不少,但这样隐秘又私密的器物,还是头一回。

门外的脚步声让他一惊。福安推门进来,手里端著个托盘,上面是热茶和两个馒头。

“刘师傅,辛苦。”福安将托盘放下,声音压得极低,“陛下要这件器物有大用,今日辰时必须完工。”

刘玉匠喉结滚动:“福公公,这形制小人怕”

“怕什么?”福安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摊开在桌上——内务府的印,朱批小字清晰:“玉匠刘顺,年五十三,工艺精湛,特许其子刘文渊脱奴籍,入京西蒙学。”

刘玉匠盯着那行字,呼吸都停了。

“做成了,这份文书即刻生效。”福安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重,“你儿子今年十三,书念得好,可惜是匠籍。按律,匠籍子弟不能科考。但陛下特旨,可以破例。”

“做不好,或走漏半点风声——”福安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刘玉匠深吸一口气,拿起最细的钻头:“小人需要最细的钢针,现有的钻头打不出那么均匀的孔。”

“备好了。”福安从怀中取出一个绸布包,展开是一套崭新的精钢工具,针尖细如牛毛,“御用监特制的,全京城只这一套。”

寅时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

福安最后看了眼图纸:“辰时初刻,咱家来取。记住,这件器物,你没做过,没见过,也没听过。”

门轻轻关上,落了锁。

工坊里重归寂静。刘玉匠对着烛火看了图纸最后一遍,然后挽起袖子,拿起了刻刀。

玉屑在烛光下纷飞,时间在沙沙声中流逝。

辰时初刻,慈宁宫暖阁。

齐宇承是被细微的说话声吵醒的。他睁开眼,殿内光线还很暗,但能听见外间苏嬷嬷压低的声音:

“福公公一早就来了,说陛下召见。”

“现在?”是太后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审慎。

“轿子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齐宇承试着动了动——这具不足满月的身子还很软,连翻身都费劲。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今日的气氛不同寻常。

很快,苏嬷嬷抱着他走出暖阁。院门外停著顶青呢小轿,福安躬身候在轿旁,见他们出来,低声道:“陛下想看看七皇子,特意吩咐这个时辰来接。”

“陛下今日倒是有闲。”太后站在廊下,晨光勾勒出她绛紫色的衣摆,“去吧,午前送回来。”

“是。”

轿子起行。齐宇承从帘缝里看着晨雾中的宫道,心里琢磨:这么早,皇帝找他做什么?

轿子在乾清宫西暖阁外停下时,天刚蒙蒙亮。

福安抱着齐宇承快步走进偏殿,皇帝齐穆尧已经等在里头——一身玄色常服,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件东西。

羊脂白玉雕成的乳瓶,在晨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齐宇承一眼就认出了那形制——这么快就做好了?从设计到成品,不过十几个时辰

“陛下,十皇子到了。”福安躬身。

齐穆尧将玉瓶递给福安:“灌满羊奶,用温水隔盏暖著。温度要刚好入口。”

“是。”福安接过。

片刻后,玉瓶送回,触手温润。

皇帝走到榻边,看着眼巴巴盯着玉瓶的小家伙。精武晓税旺 首发孩子的小嘴无意识地嚅动,那模样

莫名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冷宫角落里,偷偷养的那窝小猫。母猫死了,三只没睁眼的幼崽挤在一起,也是这样张著嘴,等著那点微弱的生机。

他那时七岁,偷了膳房的细竹管,一点点喂它们羊奶。

“陛下?”福安轻声提醒。

齐穆尧回过神,坐到榻边,没有立即喂。他先用玉瓶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

温凉的触感让齐宇承一愣。

然后瓶口凑到嘴边。

那一瞬间,婴儿的本能如洪水决堤。齐宇承张嘴含住,吮吸的动作近乎贪婪。暖玉的细腻触感,羊奶的温度,还有玉瓶上残留的、极淡的龙涎香气——

安全。源头。食物。

他闭着眼,咕咚咕咚吞咽,两只小手虚虚环住玉瓶,像抱住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喝得太急,呛了一口,小脸涨红。

齐穆尧下意识将他抱起,轻拍后背。动作生涩,力道却控制得刚好。

等咳嗽平息,再喂时,皇帝调整了角度,让奶流得更缓。

这一次,齐宇承喝得很慢。小脸放松,睫毛在晨光下投出细密的影子。吞咽声在寂静殿内清晰可闻,咕咚,咕咚。

齐穆尧抱着他,手臂稳如磐石。怀里这小小重量,温热的,柔软的,带着奶香。

一种陌生的安宁感,悄然漫过心头。

他想起西山行宫那夜,暴雨如注,血水混著雨水。疼得意识模糊时,他听见孩子的第一声啼哭。

那时他想:孽障。

现在这“孽障”在他怀里,全心全意依赖着他喂的这口奶。

荒谬。却又理所当然。

福安静立在阴影里,垂首如雕塑。但低垂的眼皮下,眼神复杂得化不开——他伺候陛下二十三年,从皇子到帝王,从未见过陛下这样。

不是皇帝对皇子。

是一个孤独的人,在笨拙地给另一个更弱小的生命,一点点温暖。

同一时刻,造办处工坊。

刘玉匠刚放下最后一把抛光用的细麂皮,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个小太监,端著托盘,上面是白花花的银锭,还有那份盖好印的文书。

“刘师傅,陛下赏的。”小太监声音平板,“二百两银子,您收好。这份文书——您儿子的蒙学,三日后可去报到。”

刘玉匠接过,手有些抖。他摸著文书上墨迹未干的朱批,喉咙发紧。

“福公公交代,”小太监继续道,“今日您只是在修李昭容的寿礼——一对青玉镯子,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小太监转身离开。刘玉匠瘫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掌心里还沾著玉粉,在晨光下微微发亮。

他这辈子最精的作品,也是他最不能承认的作品。

工坊外传来扫洒太监的脚步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对宫里大多数人来说,这不过是个寻常的清晨。

玉乳瓶渐渐空了。

齐宇承松开嘴,打了个满足的奶嗝,在皇帝臂弯里沉沉睡去。嘴角还沾著一点奶渍。

齐穆尧伸出手,用拇指指腹,极轻地擦去那点白色。

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殿内更漏滴答。

许久,皇帝才开口:“送他回去。”

福安上前接过孩子。走到殿门口时,身后传来声音:

“那玉瓶收好。”

“陛下,收在何处?”

沉默。晨光在窗纸上移动了一寸。

“内库。”齐穆尧最终说,“单独放。”

“是。”

殿门开合,偏殿重归寂静。

齐穆尧独立在晨光里,摊开手掌。掌心还残留着暖玉的温度,和那小小重量带来的、奇异的充实感。

一次。

说好了,就这一次。

他转身走回御案,重新拿起朱笔。北境军报摊开着,字字关乎国运。笔尖落下时,第一个字,不知不觉写成了——

“天”。

笔锋一顿。

皇帝盯着那个字看了很久,最终用朱砂重重划掉。鲜红的线条横贯纸面,像道决绝的伤口。

齐宇承被送回慈宁宫时,晨雾已散。

苏嬷嬷接过孩子仔细检查——襁褓整齐,小脸干净,身上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味,嘴角还有一丝未擦净的奶渍。

“陛下亲自喂的?”她问福安。

“陛下关心十皇子,看了看。”福安答得滴水不漏,“用了些羊奶,温度都是试过的。”

送走福安后,苏嬷嬷抱着孩子回到暖阁。太后正用早膳,见她进来,抬眼:“身上有龙涎香?”

“是。该是在陛下跟前待了不少时候。”

太后放下银箸,捻动佛珠:“听说造办处刘玉匠昨夜被紧急召去,今晨才放出来。”

“奴婢也听说了。”苏嬷嬷低声道,“福公公亲自安排的,做的什么没人知道。”

“陛下倒是用心。”太后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一件喂奶的器物,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她起身走到婴儿床边,看着孙子熟睡的小脸,许久才道:“刘玉匠家里,再赏二百两,再给他儿子找个好先生——要嘴巴严的。”

“是。”

“还有,”太后顿了顿,“从今日起,十皇子入口的所有东西,哀家亲自过目。御膳房、小厨房的人,都敲打一遍。”

苏嬷嬷心领神会。这是封口,也是示恩,更是掌控——那玉瓶的存在成了秘密,而所有知情人的前程,现在都捏在慈宁宫手里。

暖阁外,晨钟响起。

齐宇承在睡梦中咂了咂嘴,仿佛还在回味那顿来之不易的奶。

而乾清宫那边,皇帝已开始批阅奏折。朱笔起落,字字千钧。

窗棂外,日头渐高。

距离十皇子满月礼,还有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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