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戛然而止。
林鹭的手僵在琴键上。钟国华睁开眼，看向他。
“这曲子，”赵四驰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软绵绵的！哪有一点革命气概！”
“草原歌曲应该是激昂的！是战斗的！是‘骏马宾士保边疆’那样的！”
“你这叫什么？靡靡之音！小资产阶级情调！”
同伙立刻附和：
“对！软趴趴的！”
“没有一点精气神！”
钟国华看着赵四驰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忽然反应过来。
这个人，是在故意针对自己。
他是为什么一直故意针对自己？
看来得好好查查！
钟国华只觉得事情愈发诡异，一个暗的带给他死亡的感觉，如蛆附骨、如影随形；一个明的赵四驰故意找茬，明显针对自己。
而这二者，他都不清楚对方敌对的原因。
钟国华站了起来。
动作很慢，但带着某种决绝的力量。
他看着赵四驰，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冰冷的嘲讽。
“赵四驰同志，你说得对。”
赵四驰一愣。
“这曲子确实不够‘劲’。”
钟国华的声音很平静，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
“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劲’。”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动了！
不是冲向赵四驰。
而是猛地转身，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冲向车厢另一端的9号座位！
系统加持的散打武技，爆发力在这一刻完全释放！三步跨过八米距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到了9号敌特面前！
“你！”
9号敌特脸色大变，右手从裤兜里抽出，握著一个香烟盒大小的金属盒子。
钟国华左手如铁钳般扣住他手腕，右手夺盒！
“咔嚓！”
腕骨错位的脆响！
金属盒脱手，钟国华顺势一抄，塞进自己口袋。
同时膝盖上顶，重重撞在对方腹部！
“呃啊！”
9号敌特惨叫着弯腰。
钟国华将他整个按倒在座位上，用全身重量压制！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等车厢里的人反应过来，只看见钟国华把一个戴眼镜的知青死死压在身下。
死寂。
然后炸开。
“钟国华！你干什么！”赵四驰的怒吼炸响。
“打人了！打人了！”
“快拉开他！”
混乱中，钟国华抬头，暴喝一声：
“敌特！”
两个字，像冰水泼进油锅。
所有人僵住。
赵四驰冲过来的脚步一顿：“什么？”
“他是敌特！”钟国华压制着身下挣扎的人，
“胡说八道！”赵四驰眼睛通红，“你他妈为了逃避问题，就污蔑同志是特务？！”
他伸手要拉钟国华。
而就在这时，
连接处的门被“砰”地踹开！
15号敌特冲了回来！
他手里握著一把匕首。
七寸长，刃口磨得发亮，在车厢顶灯下泛著冰冷的寒光。
他的目标明确：直扑钟国华！
“啊！”有女知青尖叫。
车厢大乱！
匕首的寒光，映在15号狰狞的脸上。
钟国华压在9号身上，抬头，与15号目光相撞。
全车厢凝固。
赵四驰的吼声还在回荡：“他是特务？证据呢？！我看是你想趁机报复我！”
黄美英已踏前一步，护在钟国华身旁。
王梓安脸色惨白，浑身颤栗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林鹭抱紧手风琴，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而钟国华手下，9号敌特正拼命挣扎，牙齿咬向自己衣领，
衣领里缝著什么。
胶囊？毒药？微型胶卷？
“铛！！！”
搪瓷缸与匕首相撞，火星在昏黄车厢里迸溅出刺目的光点！
15号敌特手腕一麻，匕首轨迹偏斜，擦著钟国华左肩划过，“嗤啦”一声，布料撕裂，皮肤上留下一条血线。
火辣辣的疼。
但钟国华没停。
他左手死死压着9号敌特。
对方正拼命扭头，牙齿已咬破衣领，露出一粒蜡封药丸，已沾到嘴唇上！
钟国华右手捏著搪瓷缸，挡住匕首的力道还没卸尽，左腿膝盖就重重顶在9号胃部！
“呕！”
9号痛苦蜷缩，咬合松了一瞬。
就这一瞬。
钟国华左手闪电般探出，拇指和食指捏住9号下颌，用力一掐。
“咔。”
下颌关节被强行卸开！
右手同时丢开搪瓷缸，两根手指伸进对方嘴里，抵住舌根，狠狠一抠！
“呃呵”
9号眼球暴突，剧烈干呕。
钟国华手指触到一个蜡封的小球——已经破裂一半。他抠出来，连同沾著唾沫和白色粉末的碎片，一起甩在地上。
又从对方衣领内侧，扯出一卷用油纸包裹的微型胶卷。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而这时，15号敌特的第二刀到了！
“国华！”
黄美英一声娇喝扑向钟国华，想要挡下这一刀。
钟国华本能抬腿，“啪”地踢在15号持刀的手腕上！
系统加持的散打的力道，精准狠辣。
匕首脱手，“当啷”落地，在过道里滑出老远。
15号脸色大变，左手成爪抓向黄美英咽喉。
眼看黄美英要落入敌手！
钟国华一个转身，散打的擒拿手法发动——扣腕、别臂、锁肩，一气呵成！
“呃啊！”
15号吃痛弯腰。
“咔嚓！”
肩关节被反拧到极限。
15号惨叫倒地。
“绳子！”钟国华吼。
王梓安从惊呆中回过神，抓起那捆捆行李的棉绳就冲过来。
他手抖得厉害，但动作不慢。
套头、绕胸、捆手，虽然笨拙，但足够结实。
15号被捆成粽子，在地上挣扎扭动。
9号还躺在座位上，下颌脱臼，嘴角流着混了白沫的血水，眼神怨毒地盯着钟国华。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从匕首刺出到两人被制服，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
快得像一场幻觉。
钟国华喘息著站直身体。
左肩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
他先蹲下，捡起那把匕首——七寸长，单面开刃，刀背有血槽，刀柄缠着防滑布。典型的军用匕首，不是民间能搞到的。
然后走向9号。
搜身。
动作专业得像演练过无数次。
先从裤兜掏出那个金属小盒——香烟盒大小，顶部有可伸缩的短天线，侧面有发报键。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微型电路和电池。
微型发报机。
接着从对方内衣暗袋里，摸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油纸包裹，翻开，里面全是四位数字组：
2315 4789 6023
密电码本。
再搜，从腰带内侧夹层抽出一张叠成小方块的地图。
k418附近 疑似军事设施（需核实）
最后是证件。
上海某中学的学生证，照片是9号本人，但名字是“刘建国”——假的。纸质粗糙，印章模糊，稍微细看就能发现破绽。
钟国华把这些东西一样样摆在过道地面上。
然后走向被捆的15号。
黄美英已经帮他按住人。
搜身更仔细。
先从裤腿特制枪套里，摸出一把枪。
小型手枪，枪身黝黑，握把上有五角星标志——国产64式手枪，俗称“小砸炮”。退出弹匣，黄澄澄的子弹五发，整整齐齐。
然后从内衣缝著的暗袋里，抠出两根小黄鱼。
金条，每根约一两，在车厢内的光线下依然泛著沉甸甸的金光。
最后从鞋垫底下，抽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老地方，三点整。货已收到，按计划撤离。”
没有落款。
钟国华把这些也摆在地上。
现在，过道中央，证据阵列完成：
左边：发报机、密电码本、测绘地图、假证件。
右边：手枪、子弹、金条、接头纸条。
车厢里，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了。
有人小声数：“枪密码本地图金子”
王梓安咽了口唾沫：“真真是特务”
黄美英盯着那把手枪，脸色发白——刚才要是慢一点，这东西可能就响了。
林鹭抱着手风琴，手指攥得指节发白。她看着地上那些东西，又看向钟国华，眼神里混杂着震惊、恐惧，还有一丝敬佩？
大多数人下意识后退半步。
这些东西，超出了他们对“知青”的认知。
“这这能说明什么！”
赵四驰的声音突然炸响，嘶哑，带着某种垂死挣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