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驰推开身边人，走到过道边，指着地上那些东西：“万一是他们捡的！或者是被人陷害！”
他找到一个支撑点，声音越来越大：“现在伪造东西多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狗屎雪和猴头明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硬著头皮帮腔：“对！赵哥说得对！可能是栽赃！”
“钟国华！”赵四驰转向钟国华，眼睛通红，“你凭什么搜身？你这是侵犯同志隐私！是违法行为！”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就算他们有问题，也该交给公安处理！你一个知青，有什么权力动手？还打人！我看你是趁机报复！”
这话，让部分不明真相的知青动摇了。
是啊万一呢？
万一真是误会呢？
钟国华刚才那几下，确实下手狠
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钟国华看着赵四驰，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冷。
他弯腰，捡起那把手枪，左手握住枪身，右手拇指按住弹匣卡榫。
“咔嚓。”
弹匣滑出，落在他掌心。
然后他手腕一翻。
“哗啦”
五发黄澄澄的子弹，从弹匣里掉出来，落在过道地面上，滚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一颗滚到赵四驰脚边。
钟国华抬起脚，踩住那颗子弹。
“捡的？”他声音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赵四驰，你告诉我！”
他弯腰，捡起一颗子弹，举到赵四驰眼前。
“哪个知青，‘捡’到枪，还随身带五发保养良好的子弹？”
他又踢了踢地上的金条。
“哪个知青，‘被陷害’，怀里揣两根小黄鱼？”
他指著密电码本。
“哪个知青，‘不小心’带着一本全是数字的密码本？”
他最后指向地图。
“哪个知青，‘闲着没事’手绘铁路沿线地形，还标注桥梁隧道坐标？”
一连串质问，像耳光，一下下抽在赵四驰脸上。
赵四驰嘴唇哆嗦，想反驳，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至于我有没权力，”
钟国华把枪和弹匣放在地上，直起身，看向全车厢：“敌特就在眼前，情报随时可能传出，匕首已经刺过来！这时候，你跟我说，我要有权利，要等程序？”
他声音陡然提高：“等公安从别的车厢挤过来？等他们掏出枪发报？抓捕敌特守卫国家安全，本就人人有责！”
“赵四驰！”
钟国华盯着他，眼神如刀：“你告诉我——是该等，还是该动手？！”
赵四驰被这眼神逼得后退一步。
他喉咙发干，额角冒汗。
但骨子里的傲慢和不甘，让他梗著脖子：“那那也可能是他们自己的！万一人家家里给的金条防身呢！万一地图是爱好呢！”
这话，连他的猴头明和狗屎雪都觉得牵强。
薛岚猫在赵四驰身后，眼里尽是不屑，上面怎么安排这么个废物过来。
有人小声嘀咕：“爱好测绘铁路军事设施？”
有人摇头。
但仍有少数人，因为对“干部子弟”的天然畏惧，不敢明确表态。
“喀嚓”
一柄黑漆漆上了膛的大五四顶在了赵四驰的脑门儿上。
时间就像定格了一样，赵四驰张著嘴，举着手一动不敢动，样子颇为滑稽。
他此刻被吓得浑身颤抖，喉管里发出“呜呜~”，说不出话来。
他的跟班小弟，猴头明和狗屎雪等人现在也是不敢上前劝说，真怕钟国华被刺激扣动扳机。
刚才抽枪，解锁，上膛，这一系列动作飞快，任谁也没想到钟国华真敢动枪。
钟国华用枪顶了顶赵四驰氏的脑门道：“我们抓捕敌特，你却在这为敌特开脱，难不成你也是敌特一员？！”
一听自己也是敌特一员，再一想万一对方真的是敌特，自己刚才的行为举动
完了！
赵四驰现在吓得都尿裤子了，但是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心里不仅怨恨，也懊悔自己只想激怒钟国华，忘了大是大非面前
唉！
“让开！都让开！”
两名穿蓝色制服的乘警挤过人群，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公安——白色制服，帽徽鲜明，脸色严肃。
“怎么回事？！”为首的乘警厉声问。
钟国华立正，敬了个不标准的礼——但他姿态挺拔，声音洪亮：
“报告！抓获两名敌特！这是证据！”
他侧身，让出地上的证据阵列。
“你们也抓到敌特？难不成和硬卧车厢那几个人是一伙的？”
几名公安，目光扫过现场：被捆的两人，地上的枪、密码本、金条
他脸色一变。
蹲下，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戴上，开始检查。
先拿起密电码本，翻了两页，眉头紧锁。
再拿起地图，看到那些红蓝标注，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检查手枪，退弹，看枪号，脸色彻底沉下来。
最后捡起那张接头纸条，看了三秒，叠好，收进证物袋。
他站起身，摘下手套。
环视车厢。
所有人在他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站直了身体。
张公安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同志们。”
“经初步查验，这两人，是特务机关派出的情报人员。”
“他们的任务，是测绘沪哈铁路沿线地形，标记桥梁、隧道、疑似军事设施坐标，收集知青专列运输情报，并通过微型发报机传递。”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
“如果这些情报送出，将严重威胁国家铁路运输安全，可能造成重大损失。”
车厢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张公安转向钟国华：“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钟国华，魔都纺织厂子弟，本次下乡知青。”
“这两位协助的同志呢？”
黄美英挺胸：“黄美英，也是知青！”
王梓安紧张得结巴：“王、王梓安”
张公安点头，然后提高音量，让全车厢都听见：
“钟国华同志，黄美英同志，王梓安同志——”
“在列车上及时发现并抓获敌特，保护了国家重要铁路线安全，展现了高度的革命警惕性和勇敢的斗争精神！”
“我代表铁路公安处，向你们表示感谢！”
“你们的事迹，我们将如实上报组织，申请表彰和奖励！”
掌声。
这一次，掌声没有迟疑，没有杂音。
是发自内心的、热烈的、持久的掌声。
有人喊：“好样的！”
“英雄！”
掌声中，张公安看向赵四驰。
赵四驰脸色惨白，缩在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座椅缝里。
但张公安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住了他。
“你叫赵四驰？”
“是。”
“刚才，你是不是质疑抓捕？并试图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