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卡卡晓税徃 埂辛蕞快
顾明召集了墨家四人，就在这破败的工坊院子里。
“地方拿下了。”
他开门见山。
“接下来，这里就是我们新的红糖工坊。”
墨刚、墨文、墨武三人，白天已经把周围勘察了一遍，此刻都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墨文。”
“在。”
“尽快绘制改造图纸，我要结构生产线。”
“遵命！三日之内，图纸必成！”墨文的回答干脆利落。
“墨武。”
“在。”
“你担任总工，图纸一到，立刻组织人手施工。钱不够就找墨林要，人手不够就去雇。”
“巨子放心，依托原有的屋舍地基改造，七日之内，必叫此地焕然一新！”墨武拍著胸脯保证。
“墨刚。”
“巨子！”墨刚嗓门最大。
“你负责协助他们，统筹全局。另外，打造器具的活，归你管。”
“没问题！保证比市面上任何一家的都好用！”墨刚咧嘴一笑。
顾明满意地点头。
“墨林。”
“巨子有何吩咐？”
“你跟我回城。工坊这边，钱款由你统一支取，但日常经营，你要开始学着放手了。”
他拍了拍墨林的肩膀。
“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你将来，是要独当一面的。”
“墨林，明白。”
安排妥当，顾明带着墨林，趁著夜色返回咸阳城。
两人刚走到糖铺所在的街口，就发觉气氛不对。
铺子门口黑压压围了一圈人，吵吵嚷嚷，群情激愤。
钟生，那个机灵的伙计，正堵在门口，脸都白了，拼命地解释著什么。
“怎么回事？”顾明心里咯噔一下。
“让一让！让一让！掌柜的回来了！”
墨林在前面开路，高大的身形挤开人群，护着顾明进了铺子。
“掌柜的，您可算回来了！”
钟生看见顾明，跟见了救星一样，都快哭了。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顾明给他倒了杯水。
“还不是红糖的事！”钟生一口气灌下水，急急说道：“今天一整天，来问的人就没断过！可咱们没货啊！”
“一开始大家还愿意等，到了下午，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我们是故意抬价，根本就没想卖！”
钟生指了指外面。
“现在黑市上一块红糖，已经炒到五千多钱了！还有价无市！”
“那些买不到糖的，还有一些同行，就在那煽风点火，说我们是骗子，耍著全咸阳的人玩！”
“再这么下去，咱们铺子的名声，可就全臭了啊！”
顾明捏了捏眉心。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口碑这东西，创建起来千难万难，毁掉它，只需要几句流言。
“稳住，别慌。”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最核心的问题，是产能。
只要货能供上，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他转身对钟生吩咐道。
“你现在出去，告诉所有人。”
“就说，我们正在优先处理开业第一天订货的客人，货量太大，所以暂时无法对新客销售。
“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告诉他们，最多十日，十日之后，红糖恢复供应！”
“第三点。”顾明加重了语气，“告诉他们，我顾明，会想办法打击黑市炒价的行为，保证让大家用公道的价格买到红糖。”
“啊？掌柜的，这咱们真能十天拿出货来？”钟生有些没底。
“能。”
顾明只说了一个字。
钟生有了主心骨，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身走出了铺子。
他清了清嗓子，把顾明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原本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十天？真的假的？”
“要是十天后还买不到，我第一个砸了你这破店！”
“打击黑市？这掌柜的口气不小啊”
虽然还有质疑，但大部分人的情绪，总算是被安抚住了。
人群，慢慢散了。
顾明站在柜台后，长出了一口气。
暂时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顾明把钟生打发去休息，自己则和墨林坐在后院。
“墨林，尽快联系上秦墨“
“我要知道他们现在还有多少人，都在什么地方，干些什么。”
“若是能联络上，摸清楚他们如今的态度。”
他郑重地应下：“墨林明白，此事我一定办妥。”
话音刚落。
铺子前面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尖利又傲慢的声音响了起来：“这破铺子的掌柜呢？给小爷滚出来！”
顾明和墨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不悦。
两人一前一后，从后院走到前堂。
只见一个穿着华服，面色苍白的青年，正大摇大摆地站在柜台前，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仆打扮的壮汉。
那青年手里摇著一把扇子，用挑剔的姿态环顾著这间小小的糖铺，嘴角挂著毫不掩饰的轻蔑。
正是赵高的女婿，阎乐。
他看见从后院走出来的顾明，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就是掌柜？”阎乐的语调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怀疑。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顾明没有理会他的无礼。
“我就是，阁下有何贵干？”
“呵。”阎乐嗤笑一声，也不等顾明邀请，自顾自地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还用袖子嫌弃地扫了扫凳面。
“我也不跟你废话。”
他把扇子“啪”地一下合上，指了指顾明。
“你这铺子，连带那什么红糖的方子，我买了。”
“哦？”顾明挑了下眉毛，“不知阁下打算出个什么价钱？”
阎乐伸出五根手指，脸上带着施舍般的表情。
“五十两黄金。”
他很满意地看着顾明，似乎在等待对方受宠若惊的表情。
“你一个外地来的商贾，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买了之后呢，你继续在这当掌柜，负责把糖给我做出来。”
“每个月，我发你五千钱的工钱。”
“怎么样，我这条件，够意思吧？你等于是白捡一个天大的靠山。”
阎乐说完，得意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准备欣赏顾明感激涕零的丑态。
空气安静了片刻。
“噗。”
顾明没忍住，笑了出来。
阎乐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顾明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五十两黄金？”
“我这铺子五天的利钱都顶不上。”
“你这是想钱想疯了，还是觉得我顾明的脑子有问题？”
“把你那套拿去骗三岁小孩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阎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放肆！”
他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身后的两个家仆立刻往前一步，凶神恶煞地盯着顾明。
墨林的身影一晃，挡在了顾明身前。
工坊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阎乐看着墨林那魁梧的身形和冰冷的姿态，气焰稍稍降了些。
他强压下怒火，重新坐下，脸上换了一副阴冷的表情。
“小子，别不识抬举。”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威胁的意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这红糖的利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清楚。如今整个咸阳城，盯着这块肥肉的公卿权贵，可不止我一个。”
“你一个无根无萍的外地商贾，保得住吗？”
“说不定哪天，就横尸街头，都没人给你收尸。”
“你一条贱命，死了也就死了，谁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