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坐在王座之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案几。
他的决定，将左右一场战争的走向，甚至是一个国家的命运。
“王老将军，你意下如何？”
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视线落在王翦身上。
这是最后的问询，也是最后的机会。
李信攥紧了拳头，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王上的天平已经倾向自己，但王翦这位军中泰山不点头，终究有变数。
王翦苍老的身躯微微一震，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回王上，臣年迈体衰，精力不济。”
他缓缓跪伏于地，声音沙哑却清晰。
“恐难当伐楚重任，愿请辞归乡，为我大秦祈福。”
说罢，他将头深深叩下。
李信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王翦的背影。
告老还乡？
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老家伙，是怕了，还是以退为进？
嬴政的手指停住了。
他盯着王翦，良久。
“准了。”
嬴政站起身，走下王阶，亲自扶起王翦。
“老将军为我大秦征战一生，劳苦功高，寡人岂能不体恤。”
“咸阳城外的良田千亩，金万斤，皆赐予将军，以安享晚年。
“臣，谢王上隆恩！”王翦再次叩首。
李信的心脏砰砰狂跳。
成了！
王翦退了，这伐楚主帅的位置，非他莫属！
他压抑著内心的狂喜，等待着那荣耀时刻的降临。
“李信。”嬴政的声音传来。
“末将在！”李信猛地抬头，声如洪钟。
“寡人命你为伐楚主帅，统兵二十万，即日启程！”
一方雕刻着猛虎的铜制虎符，被嬴政高高举起。
“末将，定不负王上所托！”
李信双手颤抖地接过虎符。
王翦，王贲。
你们父子垄断“破国”之功的时代，该结束了！
我李信，今日便要用楚国的万里江山，为自己铸就一个不世封侯之名！
随着李信接掌帅印。
一道道命令从咸阳发出，征兵的法令传遍关中，粮草辎重开始向南郡集结。
山雨欲来风满楼。
然而，咸阳城内的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却被另一件更具“嚼头”的新鲜事给霸占了。
“听说了吗？城西那家叫‘天下第一甜’的糖铺，疯了！”
“怎么个疯法？”
“免费送吃的！还抽大奖！”
顾明的小店门口，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新雇来的伙计，正扯著嗓子，卖力地吆喝着。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天下第一甜’开业大酬宾！”
“每日五百份红糖糍粑免费尝！外酥里糯，甜到心坎！”
“消费满百钱，还能参与抽奖！童叟无欺！”
免费试吃？
抽奖？
这些后世烂大街的营销手段，在此刻的咸阳城，不亚于平地惊雷。
围观的黔首百姓们伸长了脖子，一个个满脸好奇，却没人敢上前。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这店家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糖不会有毒吧？”有人小声嘀咕。
“肯定是骗人的，等你吃了，就管你要钱！”
警惕和怀疑，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顾明站在柜台后，看着这火爆的围观场面和冰冷的成交数据，一点也不急。
鱼儿已经聚过来了，就差个胆大的咬钩了。
他冲着人群里的一个半大少年使了个眼色。
那少年会意，挤出人群，大摇大摆地走到柜台前。
“店家，真免费？”
“千真万确！”顾明笑道，“小兄弟，来一份？”
“那俺可不客气了！”
少年接过一份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红糖糍粑，在众目睽睽之下，啊呜就是一大口。
“唔——！”
少年眼睛瞪得溜圆，腮帮子鼓鼓囊囊。
“好吃！太好吃了！”
他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又香又甜，还糯叽叽的，比俺过年吃的肉还香！”
这极具感染力的表演，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馋虫。
咕嘟。
不知是谁，先咽了口唾沫。
“俺买一份！”少年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从怀里摸出几枚刀币，“再来一份姜茶包，天冷，给俺娘带回去暖暖身子。”
“好嘞！一共一百零五钱，算您一百钱！”顾明麻利地打包好。
“小兄弟，消费满百，可以抽奖一次。”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简陋的木箱，上面开了个小孔。
“把手伸进去，摸个竹筹出来就行。”
少年在万众瞩目之下，将手伸进抽奖箱，一阵摸索，掏出了一枚系著红绳的竹筹。
“我看看，我看看，”伙计凑过来，扯著嗓子念道，“恭喜这位小哥，抽中三等奖！奖金三百钱！”
哗——！
人群炸了。
三百钱！
花了一百钱，转手就赚了三百钱？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当场就挤了过来，把一串钱拍在柜台上。
“给俺也来一百钱的！什么糍粑糖砖，都给俺来点！”
“我也要！我也要！”
“别挤，别挤！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
之前还冷眼旁观的众人，此刻跟疯了一样往前挤，生怕慢了一步，那三百钱的大奖就飞了。
抽奖的刺激，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我中了！五十钱！”
“哈哈，我抽了二十钱，回本了！”
“再来一份！老子今天非得把那三百钱的大奖抽出来不可！”
小小的店铺门前，排起了长龙。
队伍拥挤，却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气氛。
红糖糍粑的香甜，姜母茶的辛辣，混合著人们中奖后的欢呼和没中奖的懊恼，构成了一副极具烟火气的生动画面。
顾明和伙计忙得脚不沾地，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这第一炮，算是彻底打响了！
他设计的奖池里，三百钱的大奖只有一个，其余大多是十钱二十钱的小奖，甚至还有“谢谢惠顾”的空筹。
但就是这种即时反馈的刺激感，精准地拿捏了秦朝老铁们的赌徒心理。
一时间，红糖制品成了咸阳城最时髦的零嘴。
“天下第一甜”的名号，伴随着那诱人的抽奖活动，传遍了咸阳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