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玺望着对面在酒意和幻术一起作用下迷蒙的高阶修士，“唔”了一声：“妖皇酒，名不虚传。”
若是肆知道她的酒能让炼虚期也醉过去，想来她会很得意吧。
元玺笑了笑，将桌案收回，灵力托起莫羡的头和酒盏，让她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她换了姿势，盘腿坐着，对着将要闭上眼的莫羡认真道：“我来自苍云界明心宗，师从临沧道君，是其座下首徒，我叫元玺，道号将悟。
“介意告诉我关于你的身份吗？”
莫羡眼神清明一瞬，很快又被涌上来的酒意覆盖，她睁大眼，思索良久，才一字一句回答道：“苍渡界四方境散修，莫羡。”
“前辈的确很有散修的气质。”
元玺想到了自己的过往，打趣道：“说起来，我过往的生活，也与散修差不多。”结识的散修，亦不在少数。
“等我们离开这里，下次见面，恐怕得是我飞升到苍渡界之后了。”
元玺没有跟莫羡相处的记忆，但凭借对其的高好感度，她对她们的再次相遇，充满期待。
换句话说，元某人已经默认二人能够顺利出去了。
“好好睡一觉吧，前辈。”
元玺眯起了眼，胆大包天地拍了拍这位炼虚巅峰修士的头。
无声发动的困阵隔绝了莫羡眼中的光亮，而后，在翻腾的酒意和幻术齐齐作用下，她丧失了意识。
“将惑，出来磨剑了。”
世人谈起元玺，一说她的经历，二说她的声望，三谈她交游广、善结缘。
她素来尊师，于是乖乖听万言默的话在外历练，放缓了修炼速度。
但她此前出门一般是因为接取了宗门任务，经历算不得丰富，于是她将目光瞄向了散修。
她们，是天然的老师。
于是，元玺开始闯秘境，闯各种各样的秘境——这是她从各位散修身上总结的经验。
散修闯秘境，一是为了获得晋升的资源，二是为了锻炼实力。
她们说，在秘境里，修士的实力会得到极致的淬炼，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这话，元玺是信的，她也是这样贯彻的。
从她二十一岁的金丹初期到现在的元婴巅峰，数十年生活，她的大半时间都是在秘境里待着的。
散修需要将秘境里得到的宝物炼化或贩卖换成资源，但元玺不需要，她背靠卧龙榜上化神修士临沧道君，护体法宝和修炼资源她从来不缺，况且，她本就是为了放缓修炼速度才来历练的，这也就意味着，她有足够的时间在秘境里耗，又有足够的实力在里面耗。
几十年的时间，足够这位放鹤榜榜首的实力呈指数增长。
混沌灵体，哪怕上了一层禁制，灵气对她的亲和度也远超平常修士，于是元玺开始使用纯剑气攻击，在秘境外找修士切磋，秘境内在生死之间感受与将惑浑然一体的融合……
她在成长，速度快得惊人。
世人对她印象的塑造，也是在这些秘境内——
一个奇怪的单纯只想历练自己的宗门“散修。”
不贪婪，她对扫荡秘境没有兴趣，只在遇到感兴趣的东西时才会出手。
不冷漠，向她求救的修士，她都会有所回应，有一段时间，相比她“秘境狂魔”的外号更声名远扬的，是她“秘境菩萨”的诨名。
不自负，相比单打独斗，她更喜欢与有好感的修士在秘境里同行，与人交谈也总是一副谦逊但不自贬的态度。
放鹤榜上之人，总会有种不可明说的孤高的傲气，但这点，在她这位榜首身上却很难看见。
她永远言辞谦逊，温润如玉，你当然能从与她的相处中能品出她的骄傲，但那或许该用风骨和锋芒来形容，你绝不会因此而生厌。
她是极富人格魅力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因此，哪怕莫羡清醒地知道同她一起饮的那顿酒，是一场阳谋，她也依旧抛却一切，沉浸其中。
散修行走在生死之间，清醒的时间太久了，她也想偶尔醉一醉。
莫羡在困阵笼罩下来那一瞬间，酒意和幻果的作用冲击着头脑，她又看见了那只橙红色的大鸟。
苍云界放鹤榜第一的天赋是如何被天道认定的，她的天赋又到底有多强？
没人知道。
但当莫羡醒来时，这人已经半步化神了。
只差一场雷劫就能晋升。
速度不可谓不快。
“我睡了多久？”
莫羡看着破罐子破摔一般更加疯狂的藤蔓和依旧游刃有余的元玺，问道。
“重启了五次，大概过去了五日。”
元玺剑挑起一根藤塞进葫芦，朝莫羡笑了笑。
“小心！”
交缠成一团的藤蔓化作一只墨绿毛发的人面猴，动作凶狠地朝元玺扑去！
元玺意识到什么，但她只是颇有闲心地朝莫羡眨了一下眼，看起来毫不慌张。
“终于。”她笑着。
青年修士横剑于胸，手指抹过剑刃，一排血珠便凭空浮起——
元玺手掌张开悬于剑与血珠之上，强大的牵引力让血珠不停震颤。
元玺抬头，人面猴硕大的眼珠近在眼前，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手掌随意一划——
“砰——”
血色的屏障凭空出现，人面猴的眼睛被狠狠撞击，在屏障上挤压出狰狞的血丝。
“您的神魂很强大吧，前辈。”
元玺没有回头，依旧与人面猴相对而视，人族的身躯相比这只怪物来说太过渺小，但望着她的背影，只会觉得巍巍青山峙立于前，她永恒地守护着，沉默着。
而现在，这座山在恳请她：“帮帮我吧，前辈。”
莫羡沉默一瞬，她打量着人面猴，这东西她见过，在她第一次踏入这个山洞时，但被她杀过一次后就再没遇见。
再后来，就是被困山洞了。
因为这些藤蔓会让人身中幻术，她本来以为人面猴也是幻化出来的，但听元玺所言，似乎并不是。
“要我怎么做？”
元玺背对着莫羡翘了翘嘴角，她道：“攻击它，然后，摧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