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无限制格斗大赛
巴黎的街道上,在有心人的组织下,信仰新教的胡格诺派教众开始向罗马军队发起袭击。
这些人从巴黎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他们手上拿着农庄里的长柄粪叉、厨房里的切肉刀、从建筑工地上捡来的木棍,武器五花八门,不成体系。但他们的人数众多,脸上带着被煽动起来的狂热,汇聚成一股愤怒的洪流,涌向那些在他们眼中代表着异端的罗马士兵。
一支三十人的罗马巡逻队被这股人潮堵住了去路。面对数倍于己的暴民,为首的士官没有流露出半分慌乱,他冷静地抬起手,下达了巴西尔缺省的方案。
“后退,保持阵型!”
命令被迅速执行。紫卫军士兵们举起大盾,盾牌边缘紧密相扣,组成一道平整的防线。他们的靴子踩在石板路上,向后缓缓撤退。整支队伍的动作整齐,在混乱的街头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森然秩序。
石块从四面八方砸来,在盾牌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在胡格诺派的人看来,这是罗马人胆怯的表现,是胜利在望的信号。
“他们怕了!冲上去!”
人群更加疯狂地向前拥挤、追赶,试图冲垮那道移动的盾墙。
双方一追一退,罗马巡逻队将这股汹涌的人潮,不紧不慢地引入了一条狭窄的巷道。两侧是高耸的木石结构建筑。这里的空间极大地限制了人群的数量优势,拥挤在前面的人堵住了后面的人,整股洪流的速度被迫慢了下来。
“停!”
士官一声令下,整支队伍的脚步戛然而止。
后排的士兵立刻从背囊里取出了准备好的“新武器”,三个厚实的玻璃瓶,两个细颈的陶罐。在巷口胡格诺派人群高举的摇曳火把光下,这几个小小的瓶罐毫不起眼。拥挤在最前面的暴民甚至没有注意到罗马人阵型后排的细微变化,他们只顾着挥舞武器,发出咆哮。
“点火!”
五名士兵动作娴熟地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打火石,迅速敲击出火星,点燃了塞在瓶口的布条。
“呼“”
五簇橙黄色的火苗瞬间升起,冒出带着浓烈刺鼻气味的黑烟。
“投!”士官的命令干脆利落。
五名擅长投掷的投掷手,腰腹猛地发力,带动整个身体旋转,手臂抢成一道残影。他们将手中那个燃烧的瓶罐,奋力甩向巷道中拥挤的人群。
五个带着火光的飞行物在空中划出五道明亮的抛物线,越过暴民的头顶,精准地落入人群最密集的中后段。
直到此刻,那些狂热的市民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有人抬头看到了那几道飞来的火光,张嘴想要示警,但一切都晚了。
“啪!啪!啪————”
清脆的碎裂声接连响起,玻璃瓶和陶罐在坚硬的石板路上或人群中炸开。
粘稠的、颜色如同污浊橄榄油的黑色液体四处飞溅,沾染在人们粗糙的麻布衣服、裸露的皮肤和脚下的地面上。
紧接着,瓶口那不祥的火焰引燃了这些飞溅的液体。
“轰!”
橘红色的火焰猛然腾起,没有预兆,没有渐进的过程,瞬间就将几个不幸被直接砸中的人吞噬。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巴黎的夜空。
“是火!他们放火!”
“快泼水!救人!”
人群后方,几个提着水桶的人冲上前来,他们将满满一桶水猛地泼向那些在地上翻滚挣扎的“火人”。
然而,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水非但没能浇灭火焰,反而助长了火势。那些燃烧的黑色液体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向四周急速蔓延,点燃了更多人的裤脚和衣摆。小范围的火焰,瞬间变成了一片在地面上流淌的,无法扑灭的火海。
巷道里,恐慌如同瘟疫般扩散开来。
“上帝啊!这是什么恶魔的火焰?水都浇不灭!”一个声音尖叫起来,带着浓重的哭腔。
人群中,一名年长的胡格诺派教士死死地盯着那在水面上燃烧的火焰,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希腊火————这是传说中东罗马人的希腊火!”
他认出了这地狱之火的来历,声音沙哑地喊道。
“传说这种火能在海面上燃烧,将整支舰队化为灰烬!那些从新大陆来的罗马人,他们把海战的武器用到了街道上!”
“希腊火”这三个字,比火焰本身更具杀伤力。
那是流传在欧洲近千年的恐怖传说,是拜占庭帝国用以对抗海上敌方船只的神罚。现在,这份只存在于故事和史书中的神罚,降临在了巴黎的街头,降临在了他们身上。
原本还试图上前营救同伴的人,纷纷尖叫着向后退去,唯恐沾染上那如同跗骨之蛆的火焰。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火焰包裹的同伴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翻滚,发出最后的哀嚎,直至化为一具焦黑的人形。
就在人群因恐惧而停滞的瞬间,罗马军队的阵线后方,又升起了五道火光。
第二轮燃烧瓶呼啸而至,再次在人群中炸开一片火海和绝望的惨叫。
这一次,狂热的信仰终于被求生的本能彻底压垮。人群崩溃了。
他们转身向来路逃窜,互相推搡、踩踏,狭窄的巷道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跑得慢的人被后面的人推倒,然后被无数双脚踩过,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
罗马军队的士官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中毫无波澜。他只是在冷静地评估着新武器的实战效果。
威力不错,制造混乱和恐慌的效果,比火绳枪的排射要好得多。
他心中默默记下结论。
陛下说的没错,这东西,就是为巷战而生的。
他没有下令追击,而是继续命令部队向预定的桥头收缩。一路上,他们又投掷了几轮燃烧瓶,每一次都在身后留下一片火海和一片哀嚎,彻底将追兵的胆气烧得一干二净。
很快,所有三百人的罗马部队撤退到了西堤岛的桥头附近。这里,早已有另一支罗马军队在此布防,他们利用废弃的马车和木板,构筑了一道坚固的街垒。
看到友军的身影,士官说道,“我们背后就是大桥,退无可退!”士官拔出自己的佩剑,剑锋直指前方混乱的街道,“准备反击!”
士兵们迅速在狭窄的巷道中重新列阵。
前排是手持大盾的重步兵,盾牌与盾牌之间严丝合缝,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之墙。盾牌的缝隙间,伸出了一排排闪着寒光的长枪枪头,形成一片死亡丛林。
在如此近的距离和狭窄的空间里,任何带明火的武器都是双刃剑。火绳枪和燃烧瓶都被收了起来。
现在,是冷兵器格斗的时间。
一些体格格外魁悟的士兵,甚至放下了长枪,从背后抽出一根粗大的硬木棍。木棍经过特殊处理,表面打磨光滑,两端包裹着铁皮。
被火焰和恐惧驱散的胡格诺派人群,在后方一些头目的呵斥与逼迫下,又重新聚集起来。他们看到罗马人不再使用那种可怕的火焰武器,一些人残存的勇气再次被点燃。
“冲啊!杀了这些异端!”
在肾上腺素的驱使下,他们发起了冲锋。
当人群冲到近前时,罗马数组的第一排士兵稳如泰山。
“刺!”
随着士官一声令下,数十根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猛然刺出,又猛然收回。整个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多馀。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胡格诺派教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被锋利的枪头洞穿,鲜血喷涌而出,软软地倒了下去。
随后,战斗进入了最血腥的白刃战阶段。
罗马士兵的长枪、短剑,每一次挥动和刺击,都精准而高效地带走一条生命。而胡格诺派的市民们,则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徒劳地撞击着那道钢铁防线,手中的简陋武器在厚重的盔甲上只能留下一道道白痕,发出无力的刮擦声。
那几个手持木棍的罗马士兵,成了这场战斗中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其中一个士兵,他挥舞木棍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只见他向前一步,手中的木棍化作一道残影,在一瞬间向着周围的敌人连续敲击。
“砰!砰!砰!砰!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密集得如同战鼓。
一个呼吸之间,他周围的六名暴民,或头骨碎裂,或臂骨折断,惨叫着倒地,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这种高效而残忍的“无限制格斗”,让周围的胡格诺派市民看得肝胆俱裂。
当夜的巴黎,注定无法平静。
就在罗马军队在桥头巷战的同时,以吉斯公爵为首的天主教贵族们,也率领着他们的私人武装和部分法兰西卫队,添加了这场狂欢。他们对胡格诺派的仇恨,比远道而来的罗马人要深刻得多。
“一个不留!把这些该死的异端全都送去见撒旦!”吉斯公爵的吼声在巴黎的夜空中回荡。
这场由巴西尔精心策划的“骚乱”,迅速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天主教派的军队封锁了各个街区,挨家挨户地搜捕胡格诺派信徒。惨叫声、求饶声、
枪声和刀剑入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巴黎左岸。
晚些时候的巴黎圣母院,巴西尔已经完成了他的婚礼,正与新婚的妻子玛格丽特,以及凯瑟琳太后等人,享用着像征和平与喜悦的晚餐。
一名紫卫军的士官,穿过挂满鲜花的走廊,来到餐厅门口,由侍从通报后,获准入内。随后巴西尔就离席在一间别人注意不到的小房间里接见了那个士官。
“陛下。”他的声音沉稳,“城内的叛乱已基本平息。我军伤亡轻微,胡格诺派损失惨重。”
巴西尔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在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新武器的效果如何?”
“非常有效,陛下。”士官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在巷战中,它能轻易撕开暴民的阵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制作过程太过危险,且成本不菲。属下认为,大规模列装或许有些困难。”
巴西尔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至于成本后面再慢慢改进。
他又听取了关于近身格斗的汇报,特别是对那几个使用木棍的士兵的表现,他尤其关注。
长枪、刀剑,杀人有馀,震慑不足。对付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平民,有时候,打断他们的骨头,比直接杀了他们更有用。
他心里盘算着,看来军队的训练科目里,可以添加更多这类巷战的内容。
“你们做得很好。”巴西尔对士官说,“回去告诉所有参与夜战的兄弟,帝国不会忘记他们的英勇。”
他转向身后的侍从官,下达了命令。
“从我带来的金钱里,取出一部分杜卡特金币。回到营地,给每一个参战的士兵,在他的枕头下面,放十枚。”
士官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狂热的崇敬。
“遵命,陛下!”
夜晚,紫卫军的临时营地里,一片寂静。结束了一天一夜的战斗和戒备,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倒在自己的行军床上,很快就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
一名士兵翻了个身,忽然感觉到枕头下似乎有什么硬物硌着他的头。
他嘟囔了一句,不耐烦地伸手去摸。
入手的感觉,是冰凉的、圆形的金属。
他睡意全无,猛地坐起身,掀开了自己的枕头。
在昏暗的月光下,十枚崭新的杜卡特金币,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反射着诱人的金色光芒。
士兵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拿起一枚金币,放在嘴里咬了咬,那坚硬的触感和纯正的分量告诉他,这不是梦。
“喂————”他推了推邻床的战友,“快看你枕头底下!”
很快,整个营房都骚动起来。
“我也有!”
“十枚!整整十枚杜卡特!”
“这是————陛下赏的?”
没有欢呼,短暂的骚动过后,营房再次陷入了沉默。士兵们一个个躺回床上,将那沉甸甸的金币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仿佛还带着血的温度。
他们都明白,这十枚金币意味着什么。
这是对他们今夜英勇的奖赏,是一种无声的契约。
从今往后,他们的剑,将只为那位慷慨而冷酷的共治皇帝而出鞘,无论敌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