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阎埠贵瘫在酱油汤里的惨样还没让大伙儿回过神,大部队已经跨过垂花门,那一双双厚底军靴踩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中院的气氛,比那数九寒天还要凝重。
这趟不是为了别的,直奔那号称全院“最困难”的贾家。
“开门!”
李卫国站在贾家门口。这贾家就一间正房,因为曾经为了多占点地儿,还在门口搭了个违建的小厨房,看着更是局促邋塌。
贾张氏、贾东旭、秦淮茹,一家三口被反剪着骼膊,押到了自家门前。
贾张氏那张肥脸此时煞白,看着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平时撒泼打滚那股劲儿早就吓飞了。
“同志……我开……我自己开……”
贾东旭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手抖得半天对不准锁眼。好不容易“咔嚓”一声,那扇贴着破烂窗花木门被推开了。
一股子怪味紧跟着涌了出来。
那是五口人挤在一间屋里特有的、挥之不散的咸湿味儿,混着棒子面发酵的酸气和尿桶的味道。
屋里挤。
真挤。
一张大炕就占了半间屋,旁边硬生生塞进去一个柜子,还得留出放吃饭桌子的地儿。剩下那点缝隙,也就够一个人侧身走的。
就这破地儿,还要硬塞进一架缝纴机。
怎么看,这都是个揭不开锅的穷家破户。
“进去搜!”
李卫国一挥手,没让大部队全进去,那屋子太小,进去了施展不开。
三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戴着手套钻了进去,其他人就在门口守着,把住窗户和门。
贾张氏站在院子里,都不敢往里看,两只手绞在一起,脑门的汗顺着脸往下淌。
周围的邻居们也都围拢过来,站在警戒线外头。大家伙儿心里都犯嘀咕:就这破屋子,除了耗子就是跳蚤,能搜出啥来?
然而,不到五分钟。
“有了!”
屋里传来一声低喝。
紧接着,一个民警手里拿着个黑得发亮的破枕头走了出来。这枕头油腻腻的,一看就是贾张氏那个老虔婆用了也得有些年头的“宝贝”。
“拿个盘子来!”
民警把枕头还在院子当中的那张八仙桌上一扔。
“刺啦——”
一把扯开了枕头皮。
枕头里的荞麦皮像下雪一样撒在桌子上。但在那堆荞麦皮里,噼里啪啦滚出来十几个布卷。
民警随手拿起两个,扯开布条。
“哗啦。”
几张大团结弹了出来。随后是一大堆五块、两块的票子。
“我的钱啊……”
贾张氏腿一软,要不是被人架着,早瘫地上去打滚了。
但这只是开始。
那个民警又把手伸进那堆荞麦皮里掏了几下,摸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疙瘩。
打开红布,放在桌子上。
一枚金光闪闪的金戒指,在正午的阳光下,刺着所有人的眼。
院子里静得可怕。
二大妈手里端的瓜子都掉了。
一个整天喊着吃不上饭、让大家捐款的老太太,枕头里藏着好几百块钱,还戴金戒指?
“接着搜!”李卫国的脸黑得象铁。
没过一会儿,又一个民警端着个生锈的铁皮罐头瓶出来了。
“所长,灶台底下的砖是松的,里面埋着这个。”
“倒出来!”
“哗啦朗——”
那一罐子钱象是倒豆子一样倒在桌子上。十块的、五块的,甚至还有分币,乱七八糟塞了一罐子。看着乱,可这数量吓死人。
贾东旭也瘫了。那是他攒了多少年的私房钱啊!连秦淮茹都不知道!
紧接着,第三波。
是从秦淮茹那个针线笸箩的夹层里翻出来的。
整整齐齐的几沓新钱,捆扎带都没拆。
三个民警齐动手,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这全院邻居的眼皮子底下,开始点钞。
“一百……”
“五百……”
“一千……”
“两千……”
每报一个数,周围邻居的心就哆嗦一下。
最后,会计把算盘一拨,声音都在飘:
“报告所长!”
“贾张氏枕头六百二,金戒指一枚!”
“贾东旭私房钱八百五十块零三毛!”
“秦淮茹针线筐九百一十块!”
“贾家这间屋子里,总共搜出现金——两千三百八十元零三毛!”
“嘶——”
这下,连李红梅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两千三?!
这年头买个工作岗位也就几百块!这钱都能买下半个街道了!
“这就叫困难户?”
李卫国拿起那一沓钱,狠狠甩了甩,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转过身,面对着那一圈脸色铁青的邻居们:
“同志们,街坊们,都睁开眼看看!”
“这就是每次全院大会都要哭穷、让大家接济一斤半斤棒子面的贾家!”
“这就是那个非要抢烈士家属房子、说五口人挤着住不下的贾家!”
“这也就是十平米的小屋,竟然能挖出两千三百多块钱的巨款!”
“你们谁家有这么多存款?举个手我看看!”
没人举手。
所有邻居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一个住后院的大婶,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天杀的啊……上个月秦淮茹还找我借五块钱给棒梗看病,说家里一分钱都没了……我那是那是卖了家里鸡蛋攒下的钱啊……”
“这哪是借钱?这是骗钱啊!”
“易中海也是个骗子!每次都带头捐款,合著是让我们拿血汗钱去养这帮富得流油的臭虫?”
一种被当成傻子耍弄的愤怒,瞬间点燃了整个四合院。
比起畏惧,现在更多的是恨。
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这看似可怜的一家子。
贾家三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贾张氏这回是真的怕了,连头都不敢抬。这钱露了白,以后这院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陈宇站在台阶上,裹着军大衣,冷眼旁观。
多讽刺啊。
这就是易中海嘴里的“邻里互助”。
“李所长。”
陈宇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叔一个月工资也有五六十,平时看着贾家可怜,每次捐款大会都捐钱了。”
“贾家这日子过得比我叔都阔气。”
“既然这么有钱,他们为什么还要全院大动员去抢我叔东西?为什么非要把我赶尽杀绝?”
“甚至连张床、连个咸菜缸都不放过?”
李卫国把手里的钱摔在那个搪瓷盘子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为什么?”
“因为贪婪!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卫国指着贾家三口,声音如雷:
“家里有金山银山,还要去抢孤儿的瓦片!”
“这就是恶!是极恶!”
“把人给我带走!全部收押!”
“给我好好查!一个三十七块五的钳工家庭,这两千多块钱是从哪来的!是不是也是从那五个‘消失’的绝户身上榨出来的!”
警察们一拥而上,象是拖死狗一样把贾家三口从警戒线里拖了出去。
这一刻,红星四合院所有的那些虚伪的温情,彻底被这桌子上的赃款和戒指砸得粉碎。
“还没完。”
李卫国处理完贾家,转过身。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像把刀子一样,直直地插向中院那间最气派的正房。
易中海家。
“小的都这么有钱。”
“当师父的,当头目的,既然能在床底下藏金条,那就绝对不止这点家底。”
“陈宇的钱没找到,易中海的金库还没挖透。”
李卫国一挥手,带着剩下的刑警压了上去:
“去易中海家!”
“把他的那些画皮,全都给我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