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巨响,前院那两扇厚重的大门象是纸糊的一样,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
紧接着,还没等院里人反应过来,十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像利剑一样瞬间撕裂了黑暗。
这不是一束两束,是几十束。
这些光柱交错在一起,把原本漆黑一片的前院,照得如同白昼。那光太强、太硬,刺得人眼睛生疼,根本睁不开,只能本能地拿手去挡。
前院,阎家门口。
三大爷阎埠贵还没睡。
他正蹲在门坎边上,借着屋里漏出来的那点灯光,喜滋滋地拿抹布擦那个刚从陈宇家“分”来的酱油瓶子。这瓶子沾了灰,他嫌脏,得擦干净了才能兑进自家的坛子里。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强光,吓得他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抹布都没捏住。
“啪!”
酱油瓶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黑乎乎的酱油溅了他一脸,那一股子咸鲜味瞬间弥漫开来。
“哎哟我的酱油!这可是半瓶呢!”
阎埠贵心疼得直拍大腿,下意识地就要去舔地上的汤汁。
“不许动!警察!”
一声暴喝,就在他头顶上炸响。
三四个民警像黑塔一样压了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和刺眼的光柱同时怼到了他脸上。
阎埠贵被晃得眼前一片白茫茫,魂都吓飞了。
“抱头!蹲下!”
阎埠贵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那滩酱油汤里,两只手死死抱着脑袋,浑身抖得象个鹌鹑:
“别……别开枪!我是三大爷……我是人民教师啊……”
“少废话!蹲好!”
民警根本不吃那一套,上去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死死钉在地上。
屋里的阎解成、阎解放哥俩听见动静,刚想出来看看,就被冲进屋的民警堵在了门口。
“老实点!靠墙蹲下!”
不到一分钟,前院阎家全军复没。
与此同时,大批公安干警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入,迅速控制了各个路口。
“一队控前院!二队去中院!三队堵后院!谁敢乱动,按拒捕处理!”
李卫国的命令简洁有力,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队伍兵分三路,脚步声震得地皮都在颤。
后院,许大茂家。
许大茂这人鸡贼,加之还没结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是轧钢厂的放映员,那是肥差,下乡放电影老乡都给塞土特产,家里不缺那点锅碗瓢盆。
刚才那场全院“零元购”,他嫌跌份,根本没去凑热闹,早就钻被窝了。
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外面乱糟糟的,刚想披衣服起来骂两句。
“哐当!”
门被踹开了。
两道强光直接照在他脸上,晃得他眼泪直流。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许大茂吓得一激灵,穿着大裤衩子就从床上蹦了下来,双手高举过头,声音都变了调:
“别别别!同志误会!我没干坏事啊!我一直在睡觉!”
刑警冲进来,目光如电,迅速扫视了一圈屋子。
屋里很乱,但这许大茂确实有点家底,摆的都是些正经家具,并没有那种还没来得及归置的破烂、也没看见什么新抢来的被褥。
“你是许大茂?”
“是是是!我是轧钢厂放映员!”许大茂赶紧点头哈腰,冷汗顺着脑门往下流,“我发誓,我可没去陈家拿东西!我是清白的!我家有钱,我不缺那点破烂!那都是易中海他们干的!”
这小子确实滑头,卖队友卖得那叫一个快。
警察见没赃物,呵斥了一句:“老实待着!不许出门!”
许大茂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哭喊声,心里暗自庆幸:得亏没贪那点小便宜,这帮禽兽今晚算是栽了,易中海这回是把天给捅破了。
此时,整个四合院已经彻底乱了。
每一户人家的门口,都站着荷枪实弹的警察。手电筒的光芒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连墙角的耗子洞都无所遁形。
中院的易中海、后院的贾家、还有那个刚把腊肉挂起来的傻柱,全都被堵在了屋里,一个人都没跑掉。
后院。
李红梅扶着陈宇,在一队刑警的保护下,走到了陈大山那两间耳房的门口。
陈宇身上裹着军大衣,脸上肿着,嘴角带着血,看起来惨不忍睹。但他脚步很稳,因为他知道,接下来才是高潮。
门大敞着。
那把被砸坏的铁锁,孤零零地躺在门坎边上,象是这个家最后的防线,被人踩得稀烂。
“孩子,看看吧,这是你家吗?”
李红梅举起大功率手电筒,往屋里照去。
光柱横扫过屋内的空间。
“嘶——”
饶是李红梅做好了心理准备,手里的电筒还是晃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空了。
彻底空了。
这哪里象个刚死人的家?这简直就是个还没装修的毛坯房!
屋里头,除了满地的灰尘、碎纸片和乱糟糟的脚印,什么都没剩下。
原本摆在正中间的方桌、靠墙的大衣柜、脸盆架,全都不翼而飞。
灶台被人扒开了,里面的铁锅没了,留下一个黑乎乎的窟窿眼。
墙皮都被人刮了一层,连贴在墙上的旧报纸都被撕走了。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
屋里连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那张陈大山睡了十几年的双人木板床,不见了。
地上只剩下四块用来垫床腿的青砖,孤零零地摆在那儿,象是个嘲讽的笑话。
“这……这是抢劫吗?这是扫荡啊!”
李红梅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刷地就下来了:“连床都抬走了?这是要把人逼死啊!这帮人还有人性吗?”
陈宇站在门口,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身子晃了晃,死死抓着门框,指甲都要抠进烂木头里。
他没哭。
因为他早就料到了这帮禽兽的贪婪是无底洞。但他必须表现出绝望,一种天塌了的绝望。
“床呢……”
陈宇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死寂:
“我叔的床呢……”
突然,他象是想起了什么最要命的事,猛地挣脱李红梅的搀扶,跌跌撞撞地扑向那个原本放床的位置。
“噗通!”
他跪在那四块青砖中间,双手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疯狂地摸索着,指甲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箱子呢?!我的箱子呢!”
陈宇一边刨着地上的土,一边回头看着李红梅,那双红肿的眼睛在手电筒强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渗人,那是真的疯了:
“姐姐!没了!都没了!”
“我叔睡觉的床底下,有个上了锁的樟木箱子!”
“我叔说过的……那是他的命根子!”
“那里面……有他的记帐本!记着易中海借钱不还的帐!”
“还有钱!还有我叔攒了一辈子的存款!都在那个箱子里啊!”
“现在连床都没了……箱子也没了……呜呜呜……”
这一嗓子,凄厉至极,传遍了整个后院。
正在中院指挥控制嫌疑人的李卫国听见了。
他大步流星地冲进后院,看着这间家徒四壁的屋子,看着跪在地上刨坑的陈宇,心里的火简直要从天灵盖喷出来。
这不仅仅是抢劫,这是要毁尸灭迹!
“什么箱子?有多少钱?”李卫国几步跨过去,一把扶住陈宇的肩膀,急声问道。
陈宇抬起头,满脸是泪,伸出两根手指头,哆嗦着,象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想起来了……我叔日记里写过……”
“一千八百七十块!”
“还有……还有五根小黄鱼!”
“全在那个床底下的箱子里!”
轰!
这句话象是一颗核弹,在在场所有警察的脑子里炸响了。
一千八百七?
黄金?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入室抢劫了。
这是特大巨额财产抢劫案!
在这个大家都拿几十块钱工资的五九年,这笔钱,足够把这群人全都送去打靶!
李卫国松开陈宇,慢慢站直了身子。
那一瞬间,这位硬汉所长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汁,周身散发出的寒气比这三月的夜风还要冷。
“好!好得很!”
李卫国咬着牙,手按在枪套上,青筋暴起:
“连床都抬走!连箱子都搬空!”
“这就是那个易中海说的‘保管’?这就是所谓的‘邻里互助’?”
“把人都给我押过来!”
李卫国转身冲着门外的刑警怒吼,声音震得房瓦都在颤:
“让那帮禽兽睁开狗眼好好看看!这就是他们干的好事!”
“告诉他们!谁拿了那个箱子!谁搬了那张床!现在交出来还能留个全尸!否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按抢劫致死罪论处!”
随着李卫国一声怒吼。
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还有抱着被子的贾张氏、拎着腊肉的傻柱,一个个被推搡着,押到了后院。
在十几把手电筒的强光照射下。
这群刚才还做着发财梦的禽兽,此刻看着那间连床板都被拆走的屋子,看着那个空荡荡的角落。
尤其是听到“一千八百七”和“黄金”这两个词的时候。
易中海的腿,瞬间就软了。
他刚才在屋里找了半天没找到钱,原来是藏在床底下的箱子里?
可是……床呢?
他猛地转头看向刘海中和阎解成。刚才就是这几个人搬的床!
完了。
这次是真的踢到钢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