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这一嗓子喊完,把周围几个院的邻居都给惊动了。
看着陈宇消失在胡同口的背影,易中海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象是吞了个苍蝇,膈应得很。
“这小子……不能真去报警吧?”易中海站在大门口,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刚才陈宇最后那几句话,太狠了。什么“搬空我家”,什么“一大爷就是法”,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去,那可是政治错误。
这时候,聋老太太在一大妈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老太太虽然刚才打架没打赢,但论起坏心眼和看局势,她可是这院里的祖宗。
“中海啊,把心放肚子里。”
老太太用拐杖戳了戳地,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全是轻篾:
“这四九城虽大,但也是讲人情的。周边几个院子那帮人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小子一个没户口的盲流,谁乐意管他的闲事?”
“再说了,街坊邻居也就是听个热闹。过两天那小子回不来,大家伙儿也就把他忘了。”
易中海一听这话,琢磨了一下。
也是。
这年头,大家伙儿光是为了填饱肚子就够费劲了,谁有那闲工夫去管别人家的烂事?只要陈宇被赶走了,这红星四合院还是他的一言堂。
而且,这一架虽然打得难看了点,但结果是好的。
陈宇滚蛋了。
只要把那两间房腾出来给贾家,贾东旭这徒弟对他还不得感恩戴德?这养老的事儿,算是又加之了一道保险。
“行,大家都散了吧。”
易中海摆摆手,对着还没散去的邻居下了封口令:
“今晚这事儿,是咱们院内部清理盲流,谁都不许往外乱传。谁要是多嘴,以后家里的评优、困难补助,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这威胁很管用。
院里的邻居们一个个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贾家,又看了看易中海,最后都默默地低头回了屋。
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外来的农村娃,得罪八级工的一大爷。
贾家这会儿可是乐坏了。
“妈!咱们现在就去搬吧!”贾东旭扶着腰,脸上的疼都盖不住眼里的贪婪。
“急什么!”
易中海瞪了他一眼,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才五点多,天还没黑透,还有点亮光。
“现在搬,你是怕外面的眼还没看够是吧?”
“等天黑透了!六点以后再动手!做得利索点!”
“好嘞!听师父的!”
……
另一边。
陈宇跑出那条胡同后,脚步慢慢缓了下来。
寒风呼呼地刮,但他身上却热乎乎的。不是因为跑得急,是因为那股子即将复仇的兴奋劲儿。
他回头看了一眼。
没人追上来。
“一群怂货。”
陈宇骂了一句,伸手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其实从四合院出来往南走,不到两公里就是派出所。凭他的脚程,十分钟就能到。
但他没去。
他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看着路边电线杆子上的影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现在去报警?
太早了。
现在去,顶多也就是个“家庭纠纷”、“邻里矛盾”。
警察来了,一看家里东西还好好的,易中海那张嘴再一忽悠,说什么“只是口头争执”、“那是帮他保管”,再加之聋老太太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
警察顶多教育两句,甚至可能为了息事宁人,来个大事化小,把他这个“盲流”遣送回乡。
这种结局,陈宇不接受。
既然要整,就得把他们往死里整。
“得让他们搬。”
“得让他们撬锁。”
“得让他们把东西都拿到自己屋里去。”
只有“人赃并获”,只有“正在进行时”的抢劫,那才叫刑事重案。
陈宇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并不存在的表,估算了一下时间。
五点半。
“还得再等四十分钟。”
只有等到天黑透了,那群阴沟里的老鼠才敢出来活动。
“先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了,待会儿怎么有力气在派出所演那场哭戏?
陈宇裹紧了破棉袄,顺着记忆,找到了胡同口一家还没关门的国营小饭馆。
一掀门帘子,一股子热气混合着油烟味扑面而来。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股味儿简直就是仙气。
店里没几个人,服务员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陈宇走进去,把那张刚才差点被傻柱踩烂的五块钱拍在柜台上。
“同志,来一大碗刀削面,多放辣子!再来两个肉包子!”
服务员眼皮都没抬:“粮票呢?”
陈宇动作一僵。
对了,这年头吃饭得要粮票。
但他早有准备。
意念一动,从空间里——也就是从叔叔那个包裹里,摸出了几张全国通用粮票。
陈大山是跑长途的司机,这种硬通货不少。
“这儿呢。”
服务员收了钱票,冲后厨喊了一嗓子。
没一会,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刀削面端了上来,上面还漂着几片肥得流油的臊子,两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在盘子里冒着香气。
陈宇也顾不上烫,抓起包子就咬了一大口。
肉汁在嘴里爆开。
那一瞬间,陈宇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他大口吃着面,喝着汤,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子。
脑子里却在冷静地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第一步,激怒他们,制造冲突,让邻居当证人。(已完成)
第二步,示弱逃跑,给他们“安全”的错觉,诱导他们实施抢劫。(进行中)
第三步,吃饱喝足,卡着点去派出所,一锅端。(待完成)
“那本假帐……”
陈宇一边嚼着包子,一边想着那个塞在咸菜缸底下的作业本。
那才是真正的核弹。
上面记着易中海借走的五百块,贾家借走的二百块。
等警察到了现场,再翻出这本帐本,发现钱“对不上”了……
易中海,你看我这回不把你送进去吃牢饭。
还有贾家。
不是想搬空我家吗?
待会儿我看你们怎么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外面的天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路灯亮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六点。
红星四合院里。
易中海背着手,在中院溜达了一圈,看着各家各户都关灯睡觉了,才对着贾家的窗户点了点头。
“行了,动手吧。”
贾张氏早就等不及了。
她带着贾东旭和秦淮茹,象是鬼子进村一样,摸到了后院陈宇的那间耳房门口。
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
“东旭,砸开!”贾张氏压低声音,兴奋得脸上的肉都在抖。
“哐!哐!”
几下子,那把本就不结实的锁被砸开了。
“进!”
一家三口冲进了屋子。
“快!先找钱!再搬家具!”
“妈!这五斗橱是好木头的!搬咱们屋去!”
“这被子还是新的!我要了!”
这群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此刻的一举一动,在法律上已经构成了什么性质。
……
面馆里。
陈宇喝干了最后一口面汤。
他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看了一眼挂钟。
六点二十。
“差不多了。”
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进屋了,该搬的搬了,该拿的拿了。
那把锁,应该也砸坏了。
现场已经布置完毕。
陈宇站起身,整了整身上那件破棉袄,把刚才吃东西时的满足感压下去,重新酝酿出那种绝望、悲愤、走投无路的情绪。
他推开门,走进了寒风凛冽的夜色里。
陈宇看着派出所的方向,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