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市郊快速路。
夜色如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正在疾驰。
陈海握着方向盘,眉头紧锁。副驾驶座上放着那个装满举报材料的文档袋。
刚才,大风厂的老板蔡成功给他打了电话,说有绝密情报要当面举报。陈海敏锐地感觉到,这可能是揭开山水集团盖子的关键钥匙。
“丁铃铃——”
手机再次响起。
陈海刚准备接听,眼角的馀光突然瞥见侧面刺眼的强光。
一辆满载渣土的重型卡车,象是失控的钢铁巨兽,无视红灯,呼啸着从侧路冲了出来,直直地撞向越野车的驾驶室!
“轰——!”
一声巨响,撕裂了夜空。
越野车像玩具一样被撞飞了十几米,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重重地砸在路边的护栏上,冒起了黑烟。
渣土车停了下来。
司机跳落车,手里拎着一根铁棍,借着夜色慢慢靠近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越野车。他的任务很简单:制造车祸,如果不死,就补一下。
就在司机拉开车门,准备探头查看时——
“呜——呜——!”
凄厉的警笛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几辆特警防暴车如同神兵天降,瞬间封锁了路口。
“不许动!警察!”
祁同伟 从第一辆车上跳下来,手里握着枪,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一直安排人在暗中盯着陈海的路线(既是监视也是保护),没想到赵瑞龙那个疯子真的动手了!
司机见势不妙,丢下铁棍,钻进渣土车疯狂逃窜。
祁同伟没有去追司机,而是大吼一声:
“救人!快救人!”
……
残破的车厢内。
祁同伟用强光手电照进去,瞳孔猛地收缩。
车身虽然严重变形,但 驾驶室的笼式结构竟然奇迹般地保持了完整 !所有的气囊全部弹出,将陈海死死地包裹在中间。
“这车……”
祁同伟摸了一把车架,入手冰凉坚硬,竟然是加厚的防弹钢板!
“明远啊明远,你真是个神算子……”
祁同伟喃喃自语,随即大吼:
“还有气!快!送省人民医院!通知李省长!”
……
一小时后,省人民医院,急救中心。
整个楼层已经被特警封锁。
李明远赶到时,身上的大衣扣子都扣错了。他推开挡路的护士,直冲手术室门口。
“怎么样?”他抓着刚出来的院长,声音发颤。
“李省长,奇迹啊!”
院长擦着汗,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车撞成那样,人居然没散架!陈局长主要是重度脑震荡,颅内有淤血,全身多处骨折,但……没有生命危险 !”
“手术很成功,如果恢复得好,两周内就能苏醒。”
李明远靠在墙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活下来了。
他改变了命运!
但下一秒,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赵瑞龙既然敢动杀手,那就说明已经丧心病狂。如果知道陈海没死,而且还掌握着证据,他们一定会二次灭口 。
在医院里拔个管子、换个药,太容易了。
“院长,借一步说话。”
李明远把院长拉到无人的角落,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森然:
“从现在起,陈海的真实病情,列为绝密 。除了你和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李省长,您的意思是?”
“对外发布病危通知。”
李明远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说陈海伤势极重,脑干受损, 极大概率成为植物人,醒来的希望缈茫 。”
“啊?这……”院长愣住了。
“这是政治任务 ,也是为了保他的命!”
李明远目光如炬:
“只有死人,或者废人,才是安全的。”
院长打了个寒颤,重重点头:“懂了!我这就去安排!”
……
深夜,icu病房外。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苍老的哭声。
陈岩石和老伴王馥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我的儿啊!”王馥真哭得差点晕过去。
陈岩石在强撑着,但手里的拐杖都在抖。
李明远连忙迎上去,扶住二老,把他们带进了特护病房的里间。
关上门,拉上窗帘。
“陈老,您冷静点,听我说。”
李明远贴着陈岩石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海子没死,也没废。医生说了,能醒。”
陈岩石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死死抓住李明远的手:“真……真的?”
“真的。那辆车是我改装过的。”
李明远郑重地点头,随即神色严峻:
“但是陈老,现在外面全是狼。海子要是醒了,他们还会动手。所以,我们得演一出戏。”
陈岩石是老革命,经过大风大浪。他瞬间明白了李明远的意图。
他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眼中的悲痛转为了坚毅:
“我明白了。你是要让他……‘假死’?”
“对。让他‘躺’在床上,看着那些牛鬼蛇神表演。”
陈岩石沉默了片刻,重重地拍了拍李明远的肩膀:
“好孩子,难为你了。放心,这出戏,我老头子配合你演!”
……
十分钟后,病房门打开。
陈岩石在李明远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面对闻讯赶来的 高育良 (省委副书记)、 李达康 (京州书记)以及各路媒体。
这位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突然“崩溃”了。
“育良书记啊!这还是法治社会吗?!”
陈岩石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声音凄厉
“医生说……海子成了植物人啊!他才四十多岁啊!是谁这么狠毒啊!”
高育良看着躺在里面插满管子的陈海,又看着痛哭的陈岩石,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复杂。
他知道是谁干的。但他无能为力。
“老检察长,您保重……”高育良只能苍白地安慰。
角落里,祁同伟靠在墙上,看着这一幕。
他知道真相(他在现场看过车况,猜到了大概),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看着李明远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明远啊明远,你这演技,比我强。赵瑞龙这次是被你彻底装进套子里了。”
……
第二天,北京。
最高检反贪总局。
侯亮平看着新闻里陈海变成“植物人”的消息,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粉碎。
他想起了大学操场上的奔跑,想起了两人“扫除一切害人虫”的誓言。
十分钟后,反贪总局局长办公室。
侯亮平敲门而入,规规矩矩地敬了个礼,但说出的话却没留一丝馀地。
“秦局长,我要去汉东。”侯亮平开门见山,“我要接陈海的班。”
秦局长(秦思远)摘下眼镜,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位爱将:
“亮平,你想好了?陈海刚出事,那边的情况很复杂,水深火热。而且,你当年好不容易才从汉东调回北京,就是为了解决夫妻分居的问题。”
秦局长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甚至带着一丝试探:
“这事儿,你跟小艾商量了吗?要是你们家那位‘领导’不点头,我可不敢随便放你走。回头她要是找我要人,我这就没法交代了。”
提到妻子钟小艾,侯亮平眼中的厉色稍稍柔和了一些,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局长您放心,我已经向‘钟书记’请示过了。”
“哦?她怎么说?”
“她说,陈海也是她的老同学,这一刀不仅砍在陈海身上,也是砍在我们心上。”
侯亮平挺了挺胸膛,复述着妻子的态度:
“小艾说了,让我去!去把那个在背后搞鬼的混蛋揪出来。家里有她顶着,不用我操心。”
“既然‘领导’都批准了,那我也就没话说了。”
秦局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档签了字:
“借调令我批了。但是亮平,你给我记住了——到了汉东,要讲策略,要依靠组织,别真把自己当成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了,捅了篓子我可保不住你。”
“局长您放心。”
侯亮平接过调令,整理了一下领带,眼中精光四射,透着一股子“孙猴子”特有的桀骜:
“我不仅要大闹天宫,我还要把那些躲在暗处的‘神仙’,一个个都揪出来晒晒太阳。”
“这笔债,必须用法律来偿还。 ”
……
风暴,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