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0月1日，吕州全城空巷。
这一天，两场盛大的开业典礼，像擂台赛一样，分别在城市的两端拉开帷幕。
一边是赵瑞龙投资数亿、精雕细琢的 月牙湖水上美食娱乐城 ；
一边是李明远顶着巨大压力、历时18个月“抢”一期商业中心） 。
上午十点，月牙湖畔。
豪车云集，非富即贵。
市委书记高育良 站在剪彩仪式的c位，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儒雅微笑。他的身边，是满面红光的赵瑞龙，以及虽然一脸不爽、但碍于班子团结不得不出席的市长李达康 。
“高书记，请！”
赵瑞龙春风得意。随着金剪刀落下，彩带飘扬。他凑到高育良耳边，低声笑道：“高叔叔，这美食城就是吕州的脸面。”
高育良看着眼前这座极尽奢华、却硬生生填占了数十亩湖面的“水上宫殿”，心中五味杂陈。
……
下午两点，吕州柴油机厂旧址。
如果说月牙湖是权贵的后花园，那么这里，就是人民的狂欢节。
“致远广场” ——这座全省首家大型商业综合体，虽然身后的二期住宅楼还搭着脚手架，塔吊还在旋转，但临街的这座巨型商业盒子 已经装修完毕，开门迎客。
为了赶在国庆开业，李达康曾下了死命令，致远集团的工人们实行“三班倒”，硬是跑出了“吕州速度”。
数万名市民拖家带口，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涌来。他们不是为了来看领导剪彩，而是为了看一看传说中的沃尔玛超市 ，尝一尝那个叫肯德基的洋快餐。
市长 李达康 原本只是打算来露个脸，结果车子还没开到广场，就被堵在了两公里外。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李达康看着窗外摩肩接踵的人群，兴奋得两眼放光。
“市长，交警队报告，人流量已经突破十万了！”秘书激动地汇报。
李达康索性下了车，带着李明远步行穿过人群。
他看到，曾经满脸愁容的下岗工人们，此刻穿着整洁的制服，在商场里忙碌地维持秩序、收银、导购。
“明远啊！”
李达康指着身后那栋还在施工的二期工程，又指了指眼前沸腾的商场，声音都在颤斗：
“这就对了！哪怕是边建边开，也要把人气聚起来！这才是gdp！这才是吕州该有的样子！”
相比于上午在美食城那种拘谨的“高端局”，李达康显然更喜欢这种充满烟火气的繁荣。
他甚至在肯德基门口排了十分钟队，自掏腰包买了一对辣翅，当着媒体的面大口吃了起来。这张照片，第二天登上了《汉东日报》的头版。
……
夜幕降临。
李明远没有去参加庆功宴，而是带着王大路，悄悄来到了月牙湖对岸的一处高地上。
远处的 美食城 灯火通明，宛如一条盘踞在水中的金龙。
“明远，你看。”
王大路递过一个夜视望远镜。
李明远接过一看，镜头里，美食城的后方，几根粗大的暗管正在借着夜色的掩护，向湖中排放着黑色的液体。
那是未经处理的厨馀垃圾和生活污水。
因为没有接入市政管网（被李明远卡住了），赵瑞龙为了省钱，竟然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排 。
“第一滴黑水，已经流进去了。”
李明远放下望远镜，声音冷得象冰，“赵瑞龙这是在给吕州投毒。”
“要举报吗？”王大路问。
“不急。”
李明远摇了摇头，目光深邃：
“现在举报，高育良为了维护刚开业的面子，肯定会压下来。我们要等，等这湖水变臭，等……天灾 。”
他记得很清楚，98年的洪水还在后面（注：此处可设置为汛期并未完全结束，或者为明年的大汛做伏笔）。
“大路哥，守好我们的广场。那是我们的底气。”
李明远整理了一下衣领，大步走进夜色：
“至于赵瑞龙，让他狂吧。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