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日，天空清澈得像是被水洗过，阳光温柔地洒在城东那座百年法式花园洋房的每一个角落。
洋房从清晨就开始忙碌。花艺师们将最后一束白色玫瑰插入拱门，甜品师在检查那座六层高的翻糖蛋糕是否完美无瑕，服务生们端着托盘穿梭在草坪上，为提前到来的宾客送上香槟。
下午三点半，沈清澜坐在洋房二楼的化妆间里。
镜中的女人穿着一袭定制婚纱，婚纱的设计简洁而优雅——象牙白的真丝缎面，修身剪裁勾勒出纤细腰线，裙摆从膝部开始微微蓬开，拖尾不算长，但走动时如流水般漾开。头纱是轻柔的薄纱，用珍珠细细固定，垂在身后。
化妆师正在为她做最后的调整，用细刷轻轻扫过眼睑。沈清澜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紧张吗？”陪在一旁的闺蜜林晓递过来一杯温水。
沈清澜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点点头：“有一点。”
“正常，新娘子都紧张。”林晓笑着说，“不过你今天美极了，等会儿秦砚看到你，肯定移不开眼。”
沈清澜低头笑了笑，手指轻轻抚过婚纱的面料。真丝的触感凉滑细腻，像某种温柔的承诺。
楼下传来隐约的音乐声和人们的谈笑声。宾客们陆续到场了。
“时间差不多了。”化妆师收起工具，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沈小姐，可以准备下楼了。”
沈清澜站起身，林晓和另一个伴娘帮她整理好裙摆和头纱。她走到窗前，轻轻掀开窗帘一角。
草坪上已经站满了人。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裙摆翩跹，在阳光和鲜花的映衬下，像一幅流动的油画。她看到沈家父母正和几位长辈交谈，看到唐昊穿梭在人群中招呼客人，看到周伯坐在前排的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
然后她看到了秦砚。
他站在拱门下，背对着洋房的方向，正和司仪说着什么。一身定制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姿挺拔。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似乎是心有灵犀，就在那一刻，秦砚忽然转过身，抬头看向她所在的窗口。
隔着两层楼的距离，隔着玻璃和阳光，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沈清澜的心跳漏了一拍。
秦砚看着她，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有温柔，有期待，有毫不掩饰的爱意。
她松开窗帘，退回房间。心脏在胸腔里快速跳动，但那份紧张里，更多的是即将走向他的、无法抑制的雀跃。
楼下，音乐切换了。
是那首他们一起选定的钢琴曲，旋律温柔而庄重。
“该下去了。”林晓轻声提醒。
沈清澜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然后提起裙摆，在伴娘的陪伴下走出化妆间。
楼梯铺着红毯，两侧装饰着白色玫瑰和淡紫色绣球花。她一步一步往下走，高跟鞋踩在红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下一步，心跳就快一分。
终于走到楼梯转角，她停住了。
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厅的全貌。宾客们已经安静下来，目光都投向楼梯的方向。拱门下，秦砚站在那里，背对着她，等待着。
音乐声渐渐减弱。
司仪的声音通过音响传来，温和而清晰：“现在，有请我们今天的新娘，沈清澜小姐。”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期待，都聚焦在她身上。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挽住父亲的手臂。沈父今天穿着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看向女儿，眼眶微红，但脸上是骄傲的笑容。
“准备好了吗，宝贝？”他轻声问。
沈清澜点头：“准备好了，爸爸。”
他们迈出第一步。
沿着红毯铺就的通道，穿过两侧亲友祝福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向拱门，走向那个等待她的男人。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婚纱上跳跃。珍珠头纱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混合着某种幸福的味道。
秦砚终于转过身。
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看着她，看着她被阳光和婚纱包围的样子，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看着她走向自己的坚定步伐。胸腔里被某种滚烫的情绪填满，几乎要溢出来。
她真美。
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美得让他想永远记住这一刻。
沈清澜也看着他。看着他在阳光下英俊的轮廓，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慕，看着他在自己走近时，微微发红的眼眶。
终于，她走到了他面前。
沈父将女儿的手，郑重地交到秦砚手中。两个男人的手紧紧握了一下，沈父低声说：“交给你了。”
“我会照顾好她。”秦砚的声音有些哑，但很坚定。
沈父点点头，退到一旁。沈母已经泪流满面，被闺蜜轻轻揽住肩膀。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拱门下，站在所有亲友面前，站在这个即将见证他们誓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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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开始念致辞，但秦砚几乎没有听进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他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微凉，轻轻收紧掌心，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沈清澜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抬眸看他。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中。
“现在，请新人交换誓言。”司仪的声音将他们的注意力拉回。
秦砚先开口。
他看着沈清澜，看着她的眼睛，看着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而清晰：
“清澜。”
只叫了她的名字，就停顿了。不是忘了词，而是有太多话想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宾客席上安静得能听到远处鸟鸣。
秦砚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相信婚姻了。我以为经历过一次失败，人就该学聪明，该把自己保护起来，不要再轻易交付真心。”
他的声音很轻，但透过音响，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然后你出现了。”他的目光变得柔软，“你不是突然闯进我的生活，而是一直都在那里，在我最低谷的时候，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你都在。你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什么，只是默默陪着我，相信我，支持我。”
沈清澜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沿着脸颊滑落。
秦砚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你让我知道，真正的爱不是负担，不是索取，而是两个人并肩站立，共同面对这个世界。你让我相信，经历过风雨，真的能见到最美的彩虹。”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清澜，谢谢你选择我，谢谢你等我，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他顿了顿，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余生，请多指教。”
掌声如潮水般响起。唐昊用力鼓掌，眼眶发红；沈母靠在丈夫肩头低声啜泣；周伯抹了抹眼角，脸上是欣慰的笑容；连宋启明也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轮到沈清澜了。
她看着秦砚，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眼泪还在流，但她的声音很稳，很坚定：
“秦砚。”
她也只叫了他的名字，然后笑了，笑容里带着泪，美得惊心动魄。
“我认识你很多年了。”她说，“从大学时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特别的人。你有才华，有担当，有责任感，但也有太多太多背负。我看着你经历辉煌，看着你跌落谷底，看着你一个人扛起所有。”
她的声音轻柔，但每个字都清晰：“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站在这里，成为你的妻子。因为以前的你，总是离我很远——不是距离的远，是心里的远。你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秦砚静静听着，握紧了她的手。
“后来你离婚了。”沈清澜继续说，“我看着你一个人重新开始，看着你用工作麻痹自己，看着你渐渐把自己活成一个符号。我想帮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我只能等，等你愿意打开心扉，等你愿意让我走近。”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涌出来：“幸好，我等到了。幸好，你看到了我。秦砚，我不要你完美，不要你永远强大，我只要真实的你——有脆弱的时候，有需要依靠的时候，有不想说话的时候，都没关系。”
她的声音哽咽，但依然坚定：“因为我要的，是和你一起面对生活的所有模样。晴天也好，雨天也罢，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天气。”
她抬起另一只手，覆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余生，请多关照。”
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热烈，更持久。很多女宾客都在抹眼泪，连一些男士也眼眶泛红。
司仪等掌声稍歇，才微笑着说：“现在，请交换戒指。”
唐昊递上戒指盒。秦砚取出那枚钻戒——设计简洁，主钻周围环绕着细碎的蓝宝石，像星空环绕着月亮。他托起沈清澜的左手，将戒指缓缓推进她的无名指。
戒指戴上的瞬间，沈清澜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拿起另一枚男戒——简单的铂金素圈，内圈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和婚期。她托起秦砚的左手，同样郑重地为他戴上。
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某种永恒的印记。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秦砚俯身，一手轻轻托住沈清澜的后颈，一手环住她的腰，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不像彩排时的轻触，而是带着所有未曾说出口的爱意、承诺和期许。沈清澜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但嘴角是上扬的。
掌声、欢呼声、祝福声，汇成一片幸福的海洋。
阳光正好，鲜花盛开，音乐悠扬。
这场盛大而浪漫的婚礼，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完成了最重要的仪式。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每一刻都值得铭记。
而在拱门下拥吻的两人，此刻眼中只有彼此，只有这个他们共同选择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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