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大荒玄穹彝荒录 > 第154章 归乡苦修,静待风云起

第154章 归乡苦修,静待风云起(1 / 1)

山路的最后一段,是熟悉的陡坡。

坡上原本生着茂密的铁杉和山毛榉,深秋时节该是层层叠叠的金黄与赭红。但此刻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焦黑的树桩、翻开的泥土、以及肆意蔓延的枯黄杂草。山火留下的痕迹,如同狰狞的伤疤,烙在这片曾经丰饶的山坡上。

张翎的脚步在坡前停顿了片刻。

目光扫过那些焦痕,掠过更远处依稀可辨的、半塌的寨墙轮廓。风从山坡上吹下来,带着泥土、草木灰、以及某种更深沉的、属于死亡与寂灭的气息。

他缓缓吸了口气,抬步,向上走去。

脚步踩在焦土和碎石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没有了往昔林间的阴凉和草木清香,只有空旷和一种挥之不去的荒芜感。

登上坡顶。

视野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谷地中央,依着一条清澈溪流,散落着几十座新建的、或半新不旧的吊脚楼和石屋。屋顶铺着新鲜的茅草或新砍的木瓦,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寨子外围,竖起了新的、粗糙但结实的木栅栏。几个穿着彝人服饰的孩童在溪边嬉闹,妇女在屋前空地上晾晒兽皮或腌制食物,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男人们搬运木料的号子声。

星回寨。

劫后余生的彝部落族人,在这里重建了家园。

比起记忆中被焚毁的旧寨,这里显得简陋、局促,但却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和一种坚韧求存的力量。

张翎站在坡顶,静静地看着。

风吹动他束起的长发和洗得发白的布衣衣角。清瘦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温和的波动。

他回来了。

从瘴气谷的绝地求生,到巫咸城的血雨腥风,再穿过漫长的、戒备森严的山道,终于回到了这片焦土上重新萌发绿意的土地。

没有欢呼,没有迎接。

他悄无声息地走下坡顶,朝着寨子走去。

靠近寨门时,两个正在修补栅栏的年轻猎手发现了他。他们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工具“哐当”掉在地上。

“毕毕摩?!”其中一个结结巴巴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张翎对他们点点头,脚步未停。

消息像风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不大的寨子。

当他走到寨子中央那棵作为议事和祭祀用的老槐树下时,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远远地、带着敬畏、好奇、还有一丝难言的悲伤望着他。

张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有些人脸上还带着当初逃亡时的伤痕,有些人眼神里藏着失去亲人的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在磨难中淬炼出的沉默和坚韧。

“毕摩!”一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响起。

人群分开,老毕摩“火塘”在一名少年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老人比上次分别时更加消瘦,脸上皱纹深如沟壑,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清亮有神,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张翎,嘴唇哆嗦着。

张翎上前几步,在老毕摩面前停下,微微躬身:“火塘阿普,我回来了。”

老毕摩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抓住张翎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他上下打量着张翎,目光在他脸上、身上仔细逡巡,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幻觉。

“好好回来就好”老人声音哽咽,反复说着这几个字,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水光,“我们都以为以为你”

“我没事。”张翎轻声打断,反手扶住老人颤抖的手臂,“让大家担心了。”

他没有解释自己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伤势如何痊愈。周围的人也没有追问。彝人尊重毕摩的威严,也懂得有些事情不必多问。能从巫咸的围杀和蚀心咒下活着回来,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奇迹,而奇迹的背后,往往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与残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毕摩喃喃着,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拉着张翎往自己的小屋走,“走,去我那儿,暖和暖和,跟我说说”

张翎随着老人走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目光依旧追随着他,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火塘的小屋在寨子最深处,靠近山壁,比其他屋子更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屋里燃着一个小小的火塘,驱散了深秋的寒意,也照亮了墙上悬挂的几件古朴的祭祀法器和兽骨图腾。

两人在火塘边坐下。少年端来两碗热腾腾的苦荞茶,悄悄退了出去。

老毕摩捧着陶碗,暖着手,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张翎的脸。火光映照下,这张年轻的脸庞比离开时更加清瘦,肤色是久未见阳光的苍白,但眼神却深邃了许多,像藏着整片星空的寒潭,平静得让人心头发紧。

“孩子,”老毕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身上的‘蚀心咒’真的解了?”

张翎点点头:“机缘巧合,找到了解毒的灵药。”

他没有提七心海棠,没有提毒龙潭的凶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就好,那就好”老毕摩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这些日子,寨子里大家日夜为你祈祷,向山神和祖先祈求庇佑看来,祖先和山神,还是眷顾我们的。”

张翎沉默了一下,从怀中取出那个包着身份令牌的布包,放在两人之间的地上。

布包解开,一百零三块各式各样的令牌显露出来,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冰冷的金属、玉石或骨质光泽。

老毕摩的呼吸骤然一窒。他苍老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些令牌,手指颤抖着伸过去,拿起最上面那块青色的蝰蛇玉牌,又拿起一块黑水寨的浪涛铁牌,一块赤蟒洞的赤鳞玉符

每一块令牌,都代表着一个巫咸部落的年轻天才,代表着一次血腥的复仇。

老人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张翎,眼中充满了震惊、悲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

“这些”老人的声音干涩无比。

“债,收回了一部分。”张翎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还不够。”

老毕摩闭上了眼睛,枯瘦的手紧紧攥着那几块令牌,骨节发白。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沉痛后的清明。

“孩子苦了你了。”他长长叹息一声,“这份血债,这份仇恨,本该是我们整个部落的担子,却让你一个人”

“我是毕摩。”张翎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守护部落,血债血偿,是我的责任。”

老毕摩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沉默寡言、却在绝境中爆发出如此惊人力量的年轻人。那平静表面下,是汹涌的岩浆,是淬炼过的寒铁。

“巫咸不会罢休的。”老人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忧虑,“你让他们流了这么多血,烧了他们的粮,动了他们的根基。他们一定会疯狂报复。”

“我知道。”张翎端起苦荞茶,喝了一口。微苦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所以,我回来了。”

他回来,不是为了享受复仇后的平静,而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更加猛烈的风暴。

巫咸的报复,绝不会仅仅针对他个人。整个星回寨,整个劫后余生的彝部落,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寨子现在情况如何?”张翎问。

老毕摩定了定神,开始介绍:“人,活下来的都在这里了,四百三十七口,青壮不到两百。粮食,靠狩猎和采集,加上之前藏起来的一些种子,勉强能撑到明年开春,但很紧张。武器,从旧寨废墟里找回一些,自己打造了一些,但不多,也缺铁。寨子的防御”老人苦笑了一下,“你也看到了,木栅栏,只能防野兽和零星的山匪。真要是巫咸的大队人马来了”

他没有说下去,意思不言而喻。

张翎默默听着。

形势比想象的更严峻。人口锐减,物资匮乏,防御薄弱。就像一个刚刚从灰烬中挣扎着站起来的伤者,脆弱得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抓紧时间。”张翎放下陶碗,“加固寨墙,挖掘陷阱,储备粮食和箭矢。老人、妇女和孩子,要熟悉后山的隐蔽洞穴和撤离路线。猎手和战士,加强训练,尤其是协同作战和山地游击。”

他的话语简洁,条理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老毕摩认真听着,频频点头。他感觉到了张翎身上那种不同以往的气质——不仅仅是实力的提升,更是一种经历过生死搏杀和残酷复仇后,淬炼出的冷静、果决和对局势的清晰判断。

“还有,”张翎看向老人,“火塘阿普,部落里关于草药、毒物、以及简单巫咒的知识,能教的,尽量多教给年轻人。非常时期,多一分本事,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好,好。”老毕摩连连应道,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有毕摩在,有主心骨在,部落就有了方向和底气。

接下来的日子,张翎融入了星回寨重建和备战的日常。

他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毕摩架子,而是像一个普通的族人一样劳作。清晨,他会和猎手们一起进山,用那柄重新打磨过的普通猎刀狩猎,往往能带回最大最凶猛的猎物。午后,他会参与寨墙的加固,扛起最重的原木,步伐稳健。傍晚,他会在老槐树下,指点年轻猎手们练习刀法和射箭,纠正他们的动作,传授在复杂地形下战斗和隐匿的技巧。

他很少说话,眼神平静,但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有效,每一次指点都直指要害。很快,寨子里无论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还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对这个归来后似乎脱胎换骨的年轻毕摩,充满了由衷的敬畏和信赖。

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修行。

寨子最深处,靠近山壁的地方,有一处天然形成的、不大的岩洞。岩洞干燥通风,位置僻静,被张翎选作了自己的静修之所。

!每天深夜,当寨子陷入沉睡,只有巡逻的篝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时,张翎便会独自进入岩洞。

洞内,燃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昏暗。地上铺着干草和兽皮。他盘膝坐下,面前摆着几样东西:那本从奎山身上搜来的皮质册子,那些身份令牌,还有一根普普通通的、新砍的硬木棍。

册子和令牌,是警醒,是仇恨的具现,提醒他前路依旧荆棘密布,强敌环伺。

而木棍,是他用来代替铁锏,演练和感悟的工具。真正的铁锏太过显眼,且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被他深埋在了返回途中一处无人知晓的隐秘地点。但他对那种沉重、直接、暴烈的力量运用方式,已经有了深刻的理解和肌肉记忆。用木棍演练,更能专注于力量的流转、时机的把握、以及“见神”境界下对自身每一丝气血、每一寸肌肉的精微掌控。

他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体内。

丹田处,那枚黯淡的金丹依旧缓缓旋转,吸纳着天地间稀薄的灵气和他自身精纯的气血。比起在巫咸城时,金丹的光泽似乎凝实了一分,虽然距离恢复全盛还遥遥无期,但根基在缓慢地修复和巩固。

更重要的是“见神不坏”的境界。

经历了瘴气谷的生死压迫、巫咸城的连番搏杀、以及最后粮库纵火时的极限潜行,他对自身气血、精神、乃至与外界环境联系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此刻静坐,他能清晰地“看”到气血在每一条细微经络中的流淌,能“听”到心脏每一次搏动时肌肉纤维的收缩与舒张,能“感”到皮肤表面与空气接触时,那层无形的“避毒”力场如何自主运转,排斥着尘埃和微弱的瘴气。

他甚至能隐隐感知到岩洞外,夜风吹过树叶的轨迹,巡逻守卫脚步的轻重,远处山林中夜枭起飞时翅膀的振动。

这种感知,不再仅仅是五感的延伸,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本能的“场”的感应。

他缓缓起身,握住木棍。

没有挥舞,只是静静站立。气血在手臂、腰腹、双腿间以一种独特的韵律流转、蓄积。

然后,他动了。

动作很慢,如同慢放的画面。木棍划破空气,几乎没有风声。但若有人在此,便能感觉到一股沉凝如山、却又引而不发的恐怖力量,在小小的岩洞中酝酿。

演练的不是具体的招式,而是“意”。

是铁锏砸落时,那种无坚不摧、碾碎一切的暴烈。

是潜行穿梭时,那种融入环境、无声无息的诡谲。

是生死搏杀间,那种冷静判断、精准打击的狠辣。

木棍在他手中,时而沉重如锤,时而轻灵如羽,时而刚猛直进,时而诡谲多变。

他在消化,在融合,将这段时间所有生死搏杀的经验、所有险死还生的感悟、所有仇恨淬炼的意志,融入到自己的“道”中。

汗水从额角渗出,沿着清瘦的脸颊滑落。左肩的旧伤在剧烈的气血运转下,传来隐约的酸胀,但他恍若未觉。

练到深处,他偶尔会停下,看向洞壁上摇曳的灯影,眼神幽深。

巫咸的报复,会以何种形式到来?何时到来?

大规模的围剿?派高手暗杀?还是联合其他势力施压?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风暴迟早会来。在风暴来临之前,他必须变得更强,必须让这个脆弱的寨子,拥有更多自保的力量。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劳作、训练和静修中,悄然流逝。

星回寨的寨墙一天天加高加厚,外围的陷阱和警示机关越来越多。仓库里的肉干和熏鱼渐渐堆积,箭矢和投矛也储备了不少。老毕摩组织的草药和简单巫咒学习,也让一些聪明的年轻人掌握了些许防身和疗伤的本事。

寨子里的气氛,在张翎回归后,从最初的悲痛茫然,逐渐转向一种紧张但有序的备战状态。人们眼神中少了些绝望,多了些坚毅。因为他们知道,毕摩回来了,并且正在带领他们,为生存而战斗。

深秋的寒意越来越浓,山间的晨雾时常将整个寨子笼罩。

张翎站在加固后的寨墙了望台上,望着远处群山苍茫的轮廓,望着更南方——巫咸城所在的大致方向。

怀里的令牌冰冷依旧,皮质册子上的血债历历在目。

复仇的第一阶段结束了。

但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收回目光,转身,走下了望台。

身影融入忙碌而充满生机的寨子中,如同水滴汇入溪流。

章节报错(免登录)
最新小说: 我魔修成圣!反手送偏心家人进万魂幡 穿越之大唐逍遥小郎君 赛博朋克:新封神 我的冰山女神老婆 不朽剑魔 从看见血条开始横压亿万天骄 斗罗:以酒入道 灵灯 四合院:秦淮茹赖上我 九霄雷脉:全宗门团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