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是高门贵女,不过是些小误会,何必在一众夫人的面前闹的这般难堪?不如我命人给二位姑娘送些礼品,权当补偿,此事就大事化小如何?”自己的宴会,陈夫人当然不希望让这等小事扰乱。
再说这等姑娘们之间的打打闹闹,说小,就是几句话赶话的事。说大……那也是回去后看各个府邸怎么说,旁人谁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孙渺渺虽然挨了一巴掌看似受了委屈,但并未吃亏。她脸上的伤是旁人看的到的,宋依依头皮的伤,不扒开头发可看不出来。
见陈夫人打圆场,她便佯装懂事的点头:“小女都听夫人的。”
说完还侧脸,不着痕迹的给了宋依依一个得意的眼神。
陈夫人很满意自己的话让人听了进去,抬手就要唤丫鬟前来。
宋依依气的肺都要炸了——凭什么她平白遭受辱骂,却连一句道歉都没得到,就要这样息事宁人?
“陈夫人,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行,但她——必须当众给我赔不是!”
旁边看热闹的人就是一静,这个时候明眼人都知道有人递了台阶,就该见好就收……不过宋府二姑娘嘛——名声已经败了,大抵也是不在乎多这一笔。
陈夫人抬起的手不尴不尬的停在空中,心头掠过一丝不耐——宋府的姑娘,果真是不识大体。
孙渺渺捂着脸不动,神情间是委屈至极:“打人的是你,道歉的当然也该是你。快些吧,我听着呢,不要浪费了各位夫人的时间。”
“是你给我道歉!”宋依依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你觉得你有理,那就把你说的话当着诸位夫人的面再说一遍!让大家评评理,究竟是是谁在强词夺理,巧言善辩。”
“我说什么了?”孙渺渺眼睛无辜的眨着,“我又没有指着你的鼻子说你在闺阁中就与男子厮混失了清白,还有颜面苟活于世,你有什么好激动的?我不过是说了句‘厚颜无耻’,并未指名道姓,你就自己对号入了座,怪的了谁?”
她这句话被正匆匆赶回的宋夫人,听了个清楚,顿时脸色黑如锅底,气的步子有些不稳:“孙姑娘慎言!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何必如此出口伤人?整日将‘失了清白’,‘厚颜无耻’挂在嘴上,就不怕别人说你全无礼数吗?”
几乎同时,孙夫人也从另一侧快步走近,急声呵斥女儿:“渺渺!你又心直口快的胡说什么呢!”
转头向着宋夫人赔笑:“宋夫人莫气,是小女无状,这孩子啊,就是性子直,说话不过脑子,她本性不坏的……”
孙渺渺立刻偎依在母亲的身边,扬起那张小脸,委屈的眼眶都红了:“母亲快看,宋姑娘她打了女儿,女儿不过是感慨几句罢了,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她……”
可不要快看吗,再不看脸上的痕迹都要没了。
孙夫人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脸,眼中闪过一抹阴郁——要不是宋府的疯丫头,她家女儿都要与武家儿子定亲了,真是根搅屎棍子。
“母亲明白,纵然是实话,也不该这般直白,别人失不失清白的,与我们何干?好了,还不快向宋夫人赔个不是?”
语气温和,态度绵软,却不妨碍将脏水一遍遍的泼向宋家母女。
宋夫人看着母女二人一唱一和,气的指尖都在发抖,宋府没落,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爬到头上来了。
孙渺渺乖顺的向前一步,微微福身:“宋夫人,宋姑娘,今日是渺渺的不是,宋姑娘的清白家教,自然不该我等外人妄断。虽然渺渺本无恶意,却忘了宋姑娘面薄,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在场夫人们的目光在了宋、孙两位主母的身上扫过,高下立判,面对孙家这样的母女,宋家只有吃瘪的份。
“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开了就好了。两位夫人不如再坐下来喝杯茶?要不继续去赏花也好?”陈夫人见一方低头,急忙出来打圆场。
宋夫人紧咬后槽牙,她当然不想就这么过去,但是说什么呢?她家女儿做下的那些事确实拿不出手,再纠缠下去,不过是徒增话柄罢了。
思及此处,刚要黑着脸拉女儿走,结果宋依依不干了,她看着孙渺渺冷笑一声:“孙姑娘这般将家教挂在嘴边,怎么?到处搬弄是非、乱嚼舌根子就是你孙府的家教?这张颠倒是非的嘴长在你身上,我倒是好奇哪个府邸敢娶你回去做主母!知道的,说是你性子阴狠毒辣,不知道,还以为请了个戏班子回府,天天靠贩卖口舌为生呢。”
这话就狠毒多了,这样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等于断了人家说亲的路子吗?
孙夫人那张原本还带着柔和神情的脸,“刷”就黑了下来——宋府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原来宋姑娘不止靠身子博取人同情,还靠一条毒舌呢。”孙渺渺立刻反唇相讥,“你说我搬弄是非,哪件是,哪件非?当初也不是我推着你去脱了衣服伺候人家公子的,你把这气撒我身上做什么?失了清白就是失了清白,自己做下的事你怕别人说,当初做什么?”
“好了,好了,我们不与她置气。”孙夫人倍感欣慰,女儿这张嘴啊,真的学的极好。
“我失清白碍着你什么事了?!”宋依依彻底怒了,她不就是想为自己搏一条生路吗?怎么到处有人跳出来指责她,好像她犯了什么不得了的罪一样。
“你孙家多大的权力,管别人的身子?我挡着你什么了?还是说你孙家有权将我处死?怎么失了清白就不能活了?”
陈夫人连忙唤来两个婆子,将两家人隔开:“今日各府的主母都在,何须吵成这个样子?孙夫人、宋夫人,您二位给我个面子,各退一步,如何?您在我的宴会受到的委屈,我定然奉上厚礼,权当补偿,就别再吵下去了。”
孙夫人拉了拉女儿,孙渺渺目光阴冷的盯了宋依依一眼,别过头去,不再说话——挡了别人青梅竹马的情谊,怎么不算挡路呢?
“陈夫人,事情既然闹到这种地步,也非是小女不给陈夫人这个情面,依依实在是想问问各位,难道我失了清白,就该被人这般耻笑吗?”宋依依清楚,今日她要咽下这口恶气,以后就别出门了,余生找个庵堂去抄经念佛算了。
“这……”陈夫人为难,“你们两个姑娘家的口角,怎么能把所有夫人都拉上?”
“既然是我们晚辈的口角,拉上夫人们确实不合适。”宋依依眼睛转了转,反正闹都闹了,不如把自己看不顺眼的也拉上,“咱们这里不是有一位年纪轻轻圣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吗?不如让她来评评理,女子的贞洁与尊严,就只系于罗裙之下吗?您说呢,顾家二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