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婉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暗自叹了口气——默默在吴青青的后面再加上一个宋依依。
要说她不知道吴青青为何针对自己,那与宋依依之间,就太清楚了。
这还是原女主留给她的烂摊子呢。
回京后倒是听说这位宋二小姐,与武参将的儿子酒后混在了一起。喝酒的是那位武天辰,而宋依依并未饮酒,为此两家大闹了一场。
武家觉得是他家儿子遭受了奸人陷害,好好的喝场酒,被一些“心思不正”的人利用了去。宋府则觉得,你儿子做了这等损人清白的事,就要负责到底,将人迎娶进门。
那位武夫人说什么都不愿意自家娶这样的儿媳,最后勉强同意,负责有可以,但靠这种上不得台面手段上位的,只肯给个妾的名头。
宋府当然不干,他家是出过皇妃的,怎么可能做妾!
两府便这样僵持不下,双方寸步不让。
就是不知道宋夫人怎么想的,竟然这次把女儿带了出来。
席间没人会故意提起这些让人尴尬的事情,宋夫人也就端着架子左右逢源,根本没去照应身后承受着各色视线的宋依依。
不多时,丫鬟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将一叠叠精巧的点心放在客人们的案几上。点心皆是做成应景的样子:有做成半绽荷花形的酥酪,有用碧绿荷叶盛着的糯米糕,还有小巧莲蓬样的豆沙包。女眷们走走停停的赏了一上午的花,腹中正觉有些空空,见了这些玲珑可爱的点心,不由得含笑取用。
夸赞声音此起彼伏,茶香混着甜香,气氛愈发的舒缓。
点心用的七七八八后,管事嬷嬷上来,对着陈夫人请示,随后正餐上桌,里面有不少食材,都是在顾家宴会上大受好评的菜色。
伴着习习凉风,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夫人们更是满口交赞,夸的陈夫人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膳毕,气氛越发闲适。一部分精力尚佳的女眷,携了伴,三三两两的又出去向着湖中走去,想着趁兴再赏玩一番。
另一部分走的累了,或者觉得花看的差不多的,便仍留在厅中,移坐到临水处,在一起闲聊休息。
陈夫人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放松下来,暗自思索着:这下宴会总算能平安落地了吧?午膳过后,顶多再有一个时辰,这些夫人小姐们就该告辞回家了。
宋夫人坐的久了,喝了盏茶就起身带着两个丫鬟出去了,不知是去如厕还是去走走。
安静了大半日的宋依依不甘被冷落,端着一盏茶就往低声说笑的姑娘们处走去:“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她这一来,姑娘们说笑声就是一顿,几道目光飞快的交换,气氛微妙的凝滞了几分。自从宋依依传出与男子厮混的风声后,哪家清白姑娘愿意与她来往?
名门世家都注重清誉,姑娘们就算想要找个好的婆家,也断然不能与她扯上关系。先是在大街上哭着喊着要给顾云舟做妾,被顾夫人当面拒绝;转头,不过半年光景就直接爬上了男人的床榻,还被人看到——这样的朋友万万交不得。
其中也有不屑,根本看不起宋依依这种失去清白还有脸出现在人前的,当即轻蔑的冷哼了一句:“不知廉耻。”
声音虽轻,在这突然安静下来的小圈子里,依然被宋依依听了个清楚。她骤然停下脚步,看向那女子:“你说什么?”
女子是与武家交好的另一名武将之后,姓孙,孙渺渺。
她轻蔑的看着宋依依道:“哟,我又没说你,你在这激动什么?这里姐妹这么多,怎么不见别人急眼,是不是啊?”
旁边立刻有人小声附和:“哎呀,离得这么近,我都没听到孙姑娘说什么呢。”
“可不就是吗?有的人啊,心里想的是什么,耳朵听到的就是什么。”
孙渺渺见有人附和自己,更加得意的翻了个白眼:“谁说不是呢,装模做样的下贱货。”
宋依依脸上的笑容褪了个干净,猛的走上前,扬起手就甩了一个耳光。
“啪!”
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孙渺渺的脸上,旁边的姑娘们惊呼出声——
“啊!打人了!”
宋依依气的不轻,她本来没打算与这些人起争执的,她是冲着徐乐婉来的,结果这些不长眼的竟然敢出言骂她!
“怎么回事?”这边的动静惊扰到了上座正在闲谈的几位贵妇人,其中就包括陈夫人。
她这一出声,被打的孙渺渺先是趁着众人视线被吸引,狠狠的拽了一把宋依依的头发,接着捂着脸,尖声喊了一句:“你,你竟然敢打我?!”
说完转身朝着上座的位置冲去:“陈夫人,今日小女随母亲诚心来赴您的赏花宴,不敢有半分失礼。可她,宋家的好女儿竟然无缘无故动手打人,夫人您看我这张脸。”
她微微扬起有些红痕的脸颊,让众人都看个清楚,随即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鄙夷与指摘:“是,如今满京城谁人不知,宋府家教不一般,养出的女儿‘不同凡响’。可即便家风如此,也不能由着性子,在大庭广众、储位夫人面前,这般随心所欲,半分体统规矩都不讲吧?”
她这番话,明着是在哭诉被打的委屈,实则明里暗里将宋府损了一遍,甚至将宋依依做的那些事,与宋府门风绑在了一起。
陈夫人眼含深意的多看了她一眼,一边命人去寻两位当家主母,一边又将目光投向宋依依,语气缓和的询问:“宋姑娘可否说说,好端端的怎么打了这位孙姑娘?”
都是客人,她这位东道主不能上来就训斥哪一方,肯定要以问询为主。
“陈夫人。”宋依依过来站定,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挺直脊背,“孙姑娘确实是我打的。但她为何挨打,不如让她说说因何当众辱骂于我。”
“你胡说!”孙渺渺立即反驳,“我哪句话说你了?你不过是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便听风就是雨,能怪的了别人?”
“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宋依依气坏了,被扯的头皮还在隐隐作痛,这人却又在给自己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