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为我取了什么字?”徐乐婉好奇道。
苏禾从怀中拿出一截用心折好的纸:“为师取了好几个,最后觉得其他的都不好,挑挑拣拣就剩下这个,你瞧瞧看。”
徐乐婉接过,展开细看:“绥之?”
“没错,”苏禾凑过来,“乐之君子,福履绥之。你名字又唤乐婉,乐之绥之,恰好契合。你前些年的日子过的不好,此后余生福禄相随,一生安泰——这也是为师,与顾府、邱家所有人对你的期盼。”
“绥之……”徐乐婉指尖轻柔的抚过纸面上那两个字,唇间呢喃出声。
仿佛听到了她的召唤,四周的空气仿佛轻轻一荡,一股温煦平和的暖意,顺着指尖流入血脉,将她整颗心脏温柔的包裹。
从今往后,劫难已过,徐绥之便是她的字,亦是她将要展开的,平顺安宁的人生。
“谢谢师傅,这个字我很喜欢。”
“为师也喜欢。”苏禾高兴了,这些日子总算没白忙,“诗经厚重,正好用来压一压你命格里的那些无端风波,与过往的飘摇。”
及笄礼在即,顾家逐渐忙碌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朝堂之上有人不干了——眼见开始的试船结束,越来越多丰富的货品从江南运进京城,而京中也从百姓或者商铺里收了不少货物运回江南。
如此一来一回,顾家可谓是每日都有数不尽的银钱流入库房,旁人看的眼红不止——凭什么偌大的财富,他顾家说是他的就是他的?
这日,早朝之上,一位御史开了头,其他人直接跟着炸开了锅,反对的一个个站了出来。
这个说顾家即便修建河道有功,也不该独自霸占河道运营。
那个说,顾家在京中做生意专横霸道,从江南运来的货物几乎都在自家店铺售卖,其他人想合作都不理会。
还有人涕泪横流的跪倒在地:“陛下,顾家既开通了河道,就该先以朝廷要事为准,以人为本。水路比陆路到江南更为便捷,顾家却先用来运货,而不是先考虑朝廷,实在太过急功近利啊~”
“砰!”一本奏折被仍在御案,圣上脸色沉了下来:“众卿以为朕这金銮殿,是什么地方?!”
哭天抢地的声音蓦地一停,告状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声了。
“众卿好歹也算满腹经纶,读过不少书的,看看你们现在这副样子,歇斯底里、涕泗交流,与那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呃——”户部尚书陈广勋看看左右的人都偃旗息鼓了,心想那怎么行?当即向前跪爬一步,急奏道,“陛下,臣等实在是忧国忧民。眼下国库尚不丰盈,岂能对银钱外流而坐视不理?”
户部侍郎沈靖连忙附声:“臣附议陈尚书所言,臣以为,治国之道,在于藏富于国。国富则民安,民安则天下自稳。而今河道已成,臣以为,以为这运行之资,该,该首当充实国库,已备缓急……”
沈靖心下一哆嗦,他本来对顾家的河道出声,心下正虚的很,听这一声还以为是顾将军要出来反驳他了。
想到这他连连叩首:“陛下,臣,臣一心为国,从无私念啊。”
吏部尚书刘温启冷眼看了许久,这会儿有些忍不住了,他迈步出列,先是对着上座的圣上一礼,接着目光转向了沈靖,问道:
“沈大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国富则民安,你的意思是,国库满了,百姓就安稳了?天下就太平了?”
“这——”沈靖眨了眨眼睛,这,这没什么错处吧?
“正,正是此理。”
“那请沈大人讲一讲,何为国富?”刘温启冷眼看着他道。
沈靖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突然记起来,国富,确实不单单是指国库满了——若圣上是昏君,国库满了,百姓依然会苦不堪言。
“刘大人何必如此咬文嚼字?”同为尚书的陈广勋看着自己下属吃瘪,不乐意了,“沈大人所言,并无太大的错处。国库丰盈,才易于推行国策,方能惠及于民,何错之有?”
“哦?”工部尚书宁大人,一听“国策”二字,精神一振,国策他熟啊。工部经手的,几乎桩桩件件都是国策,当即站了出来,“敢问陈大人,国策可包含兴修水利、改善良田、架桥修路?这些工程,哪个不是实实在在利国利民之举?若按您户部所言,将银子尽数锁在国库,已备不知何时、何处的‘缓急’,眼下的南水北调,改善北疆的万亩良田又当如何?”
陈广勋沉了脸,又是这个宁司贤,最近真是跳脱的很,河道功绩有他一份,江南的货品他家商铺也在售卖,这才与顾家穿一条裤子,处处维护。
“宁大人说的没错。”顾将军沉声道,“国策之要,在于实施,而非储存。钱财如水,蓄而不流则为死水,唯流转民生工程,润泽四方,方能沃野千里。这么浅显的道理,诸位是不懂?还是被江南货物带来的白花花的银子迷了眼?”
“那,那些货物走江南水域,顾将军本就该分出一部分来充入国库,难道将军不愿吗?”户部侍郎沈靖硬着头皮为自家上峰解围。
“尚且用都不够用,如何分的出来?”顾将军冷声质问道,“河道运营的所有银钱,并非流入我顾家的私库,而是用来修建北疆河道。如今河道带来的这点收入尚不足北疆所需之万一,此时若再分流,北疆的万亩良田,要等到何时?难道在沈大人眼中,就只有银钱流入国库就为富国,而粮草满仓,边境稳固就不是?”
顾将军说完转身对着上座行礼:“陛下,臣并非独揽功劳之人,北疆河道尚未开修,如若有人愿意全权接手,臣绝无二话,立即将修建之权拱手相让。”
“哎呀,说的是呢。”宁司贤捏着他那几根短须道,“修建河道者,可获得河道运营之权,诸位都看到了,也急了。北疆河道绵长数百里,远远长于江南水域,或许以后带来的盈利更大?不知那位大人想接?”
这下跪着的官员,头埋的更低了,他们是嫉妒顾家挣银子,想着使绊子,但要修北疆河道,还是没人呐,当然,也没银子!
一个府邸,若是抬手便拿出几百万两银子,把河道修出来,等待他们的,恐怕不是坐等河道挣银子,而是要被查抄府邸。
国库都拿不出来的银子,你能拿出来?不抄你家抄谁家?
“朕方才瞧着,似是户部的陈爱卿与沈爱卿意见最大,不如这次北疆的河道就由户部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