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语气带上了威压,俯视着下列的官员问道。
“臣,臣不敢。”陈广勋一个激灵,他是户部尚书,不是工部,除了管银子,哪里知道怎么修河道。
“微臣,不敢。”沈靖跟着磕了个头。
“朕看你们敢的很!”圣上有些生气了,事事不出头,事事还想挑事,挑完就走?哪有那么多好事——
“三日之内,你们这些反对的官员每人都给朕交一份北疆河道的修建计划,交到你们的计划朕满意为止!否则,罚俸半年!”
圣上气呼呼的下朝走了,走的时候照例叫走了顾将军与宁大人,去御书房商议要事。
剩下的大臣面面相觑,这下好了,管你专职什么呢,都要先整河道计划。
消息传回顾府时,顾澜依正坐在徐乐婉的院子里跟她一起晒太阳:“这些人啊,就是这般能算计。什么事都想着不要沾染,却又想着能分一杯羹。
“幸亏如今通行的就那么一小段水域,北疆水运通行后,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呢。”
“圣上也是,就由着他们每次这样闹?”徐乐婉皱眉,现在还能打着修建北疆河道的名义,来压一压这些不和谐的声音,那以后呢,银钱真的流入顾家的口袋,他们还不把金銮殿掀了?
“一人闹可以训斥,两个人闹也能,但是这么多人都在闹,圣上能怎么办?”顾澜依叹息,“三十年的河运想要完整的走下来,还需要有更为周全的办法。”
徐乐婉托着下巴思索着——确实要想办法,不过不是现在,因为现在河道未成,想了也没用。
何况还有胡人呢,胡人会眼巴巴看着北疆万亩荒地种满庄稼而不为所动?就那么干等着?
“算了,不说这些了,让你也跟着烦心。”顾澜依坐了起来,“顾府如今算是处在风口浪尖,你的及笄礼马上到了,切记在宴会期间不要离开我与母亲的视线。虽然是在我们自己的府邸,总架不住来的人多且杂。”
“我明白,姐姐放心。”徐乐婉乖巧应下。
徐府。
大夫人拿着衣裙一套套的试穿着,一年来,她瘦了不少,也没什么心思裁制新衣。接到参加女儿及笄礼的帖子时,这才选出几套衣物交给裁缝修改尺寸。
这会儿改是改的合身了,旧衣毕竟是旧衣,怎么穿都觉得不是以往的那种感觉。
“唉——”良久,大夫人叹了口气,“那日她明明都回了府,却没对我与她父亲提起及笄礼一事。身为她的双亲,还得接到帖子才知道,你们说,她心里是不是还在与我置气?”
两个丫鬟在旁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小姐,许是忘记了吧?或者是她回去后才决定呢。”
大夫人不相信:“听说这次顾家将半个京城的人都请了,这么大的排场,怎么可能是临时起意,分明是计划了许久才是。我这个女儿啊,自幼不在身边长大,到底是与我离了心。”
门外脚步声响起,丫鬟来报:“启禀夫人,大公子来了。”
“雨哥儿?让他进来。”大夫人没了试穿衣物的心思,摆手让丫鬟都拿下去。
很快,门被推开,徐宗雨迈步进来:“母亲。”
“雨哥儿啊,坐下说吧。”大夫人看着长子就心痛,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就这么毁了呢。
徐宗雨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他几乎的大半夜未睡。
自己妹妹要办及笄礼的事他当然听说了,给到徐府的帖子并未细说只允许父亲与母亲去。但——他如今的处境,适合出现在人前吗?
不去……那他要一直将自己“藏”起来?
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他,乃至于整座徐府都一直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与自己的养妹行苟且之事,这种连累的父亲差点丢官罢职的污点,不是他想走出来就能甩掉的。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十年寒窗,就这样化为灰烬。
“母亲,顾府的宴会……您觉得儿子该去吗?”徐宗雨沉默片刻,这才开口询问。
大夫人观察着他的神色没直接回答,而是试探的问道:“你问过你父亲了吗?”
徐宗雨摇摇头:“还没有,如果母亲也觉得我不该去,父亲那边——大抵是不用问了。”
“那你……怎么想?你想去吗?”大夫人又问。
“我不知道。”徐宗雨有些痛苦的抹了把脸,“我想了整晚都没想出来,我该不该去,去了,旁人又会怎样看我。”
不去——顾家这条大腿,别说抱了,沾都沾不上一点。
正因为这样,他才犹豫不决。
“雨哥儿……”大夫人轻声叹息,不知该怎么安慰儿子,“我与你父亲商量过去顾府赴宴一事……总要给京中众人一个接受的过程。你父亲的贬职圣旨才刚下,徐府总算是落到了实处,不然你就……再等等,慢慢来?”
徐宗雨的双肩垮了下去——果然……
“雨哥儿你别急。”大夫人见不得儿子失落的模样,“你还年轻,多等几年,事情总会慢慢淡化,或者有新的事情发生,也就没人再揪着你那点事不放了,到时候母亲再为你想办法,可好?”
徐宗雨也明白,这种事急不来,但他过不去心里那一槛,每日在府中过的度日如年。
“母亲,顾家与我们徐府怎么也算姻亲,您让顾夫人劝说劝说顾将军,帮我们在圣前美言几句行不行?”徐宗雨满眼都是渴望。
“我……”大夫人心里没底,虽然是姻亲,可徐乐婉是从县君府出嫁的,还是圣上赐婚,顾家几乎都没与徐家打交道。
她都没与亲家母说上几句话。
“我试试吧……宴会那日我与你父亲不在,你看管好梦哥儿,别让他出府招惹事端。”
“嗯……”徐宗雨答应的毫不用心。
“你们兄弟二人以后要相互扶持,我与你父亲老了……”
大夫人还在劝,却不晓得哪句话惹怒了儿子,徐宗雨突然不耐烦起来:“二弟嗜赌成性,我要如何与他相互扶持?”
“他——”大夫人噎了一下,“他那是还小……”
话没说完,徐宗雨起身拱了下手,转身走了——
“雨哥儿……”
大夫人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怔愣在原地:“难道……他真的很想去……?”
可夫君说了,顾家这么大的宴会,徐家最起码要保住一个人的脸面,现在徐止的脸,明显比徐宗雨的保起来容易许多。
带了他去……那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次赴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