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货运站的晨光刚漫过铁皮仓库顶,就被院子里的吼声撕得稀碎。阿坤捏着雷爷的旧账本站在二楼廊下,指腹反复蹭着泛黄纸页上的“联会”二字——纸边起了毛碴,是雷爷当年在码头夜巡时,借着马灯油光反复摩挲的痕迹,页脚藏着个米粒大的“鬼”字,他揣着这账本三年,今儿才算摸到点门道。楼下的骂声像淬了海沙的钉子,扎得人耳膜发疼:“陈坤把联会的脸踩烂了!靠着联英社的鼻子才把货舔回来,道上的人得笑我们是雄哥的跟屁虫!”说话的是老叔公,枣木龙头拐杖往水泥地上一戳,“笃”的一声溅起灰星,杖头龙鳞被盘得油亮,龙嘴里那颗褪色红玛瑙——当年雷爷从东星老巢抢来的彩头——正对着沙皮的工装裤闪着冷光。
沙皮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嘎嘣”响,虎口老茧沾着南洋布料的机油,指缝里的棉絮被海风卷得打旋——刚卸完三船印花布,后背的汗渍在工装上洇出个深色印子。最反常的是那两箱贴“易碎”标的货,南洋王老板特意嘱咐“单独码放”,他试着搬过一次,沉得像灌了铅,比同尺寸的布料重了足足三成。他不敢顶嘴,这位老叔公是联会的“活化石”,当年跟着雷爷在油麻地抢码头,胸口挨了三刀,硬是咬着牙把对方的刀夺过来反插回去,联会元老们都敬他三分,他的话比账本上的朱砂印还重。周围围了二十多个兄弟,有劝的:“叔公,坤哥是为了兄弟们的分红能多添两成”,有低头踢碎石子的,还有两个穿水洗工装的年轻小子,嘴角抿着窃笑——阿坤扫一眼就认出来,是上个月从东星投诚的阿杰和阿浩,两人袖口卷着,内侧偷偷绣的东星“星”字纹样,被海风掀得露了个角。今早他还撞见阿浩躲在集装箱后打电话,声音压得像蚊子哼:“货快到手了,那边的人在元朗候着”。白头翁抱着搪瓷缸站在最外沿,缸沿的茶渍蹭脏了袖口,眉头皱得能夹死海蟑螂,见阿坤推开廊下木门,赶紧清了清嗓子,嗓门提得老高:“老叔公!家丑不可外扬!坤哥来了,进屋里说——别让台帮的杂碎看了笑话,转头就传遍维多利亚港!”
老叔公回头,浑浊的眼睛像浸了海水的琉璃,扫过阿坤领口的铜锚徽章——那是雷爷咽气前,攥得手心冒汗塞给他的,徽章背面“守”字的刻痕里,还嵌着点当年的血痂。他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震得自己的裤脚都晃了晃:“阿坤,你给我下来!我问你,联会的规矩头一条,你忘没忘?”阿坤踩着木楼梯下来,黑色工装下摆扫过台阶的锈迹,到了老叔公面前微微躬身,声音稳得像码头的系船柱:“老叔公,没忘——‘自主立根,不附于人,情义托底,利字靠边’。”“没忘你还犯浑!”老叔公的拐杖头指向码头方向,龙嘴对着雄哥昨晚留的联络点——那间挂着“修车行”招牌的小铺子,“昨天雄哥的人在货运站指东画西,说以后联会的货得经他们过目——这不是把尖沙咀的地盘,双手捧给联英社吗?雷爷要是从坟里爬出来,一拐杖能敲碎你的头!”
阿坤没接话,往仓库走,抬手示意老叔公跟上。仓库里刚追回的电子元件码得整整齐齐,每个箱子上都贴着“联会”和“联英社”的双重标识,晨光从气窗照进来,在纸箱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他从怀里掏出雷爷的旧账本,翻到夹着红绸带的一页,指给老叔公看:“您看这里,民国九十年,雷爷为了保尖沙咀码头,跟油麻地的‘龙叔’合作,龙叔出人脉挡东星,我们出人手卸货运货,利润五五分。第一看书蛧 已发布蕞芯漳劫当时也有元老说雷爷‘附于人’,可您记着没?那年冬天,东星派三十多号人抢码头,是龙叔带着兄弟赶来,才把我们从死里救出来。”
老叔公的拐杖头抵在账本上,指尖颤了颤——那页纸的边缘有个牙印,是当年雷爷急得上火,咬着纸思考时留下的,旁边还画了个模糊的船锚图案。“可雄哥不是龙叔。”老叔公的声音软了些,却依旧执拗,“龙叔跟雷爷是过命的兄弟,雄哥只认钱,我听说他最近跟竹联帮的人在铜锣湾茶楼见过面。”阿坤从货架上搬下一个纸箱,打开给老叔公看,里面的电子元件包装完好,印着“南洋贸易”的字样,最底层压着张王老板的便签,字迹潦草:“下月有批‘特殊货’,需联会亲自接船”,没说清是什么货。“这批货要是丢了,我们不仅要赔雄哥五十万违约金,南洋那边的货线也会断。”阿坤指尖敲了敲便签,“您知道南洋贸易的王老板跟雄哥是什么关系吗?是他的表舅。但王老板上周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想动南洋的线’,没说具体是谁——我们跟雄哥合作,表面是借他的势,实际是绑住南洋的货线,顺便摸清是谁在背后搞鬼,这不是依附,是共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报表,递到老叔公手里:“这是上个月的账,跟雄哥合作后,我们的货线从3条变成5条,兄弟们的分红涨了三成,沙皮的老婆住院,医药费都是社团报的。您说雷爷要是在,会看着兄弟们饿肚子,还是会为了‘面子’把货线丢了?”老叔公盯着报表上的数字,突然叹了口气,拐杖往地上一放:“你这小子,跟雷爷一样,满肚子都是算计。”阿坤笑了,给老叔公递了支烟:“不是算计,是为了让联会的兄弟都能活下去,活得体面。”
!刚把老叔公劝走,辉哥就急匆匆跑进来,脸色发白:“坤哥,阿杰和阿浩不见了!他们负责看管的那批布料也少了两捆!”阿坤心里“咯噔”一下——那两捆布料里,藏着给南洋王老板的私货,是三箱高档手表,价值二十万。“他们什么时候不见的?”阿坤抓起墙上的短棍,声沉得像雷,“有没有留下什么话?”辉哥递过一张纸条,字迹潦草:“坤哥,雄哥的人太欺负人,我们受不了,去东星投奔阿威哥了。”
“阿威?”白头翁刚好走进来,听到这个名字,搪瓷缸“当啷”掉在地上,茶水流了一地,“是东星的‘笑面虎’阿威!当年豹哥倒台,他带着十几个兄弟跑了,躲在元朗的赌场里,最近不对劲——我上周去油麻地买烟,看见他跟一个戴金表的台商见面,那台商的袖口绣着竹联帮的‘竹’字!”阿坤的手指捏着纸条,指节泛白,纸条边缘有个浅浅的压痕,像是被人攥过很久——他瞬间想明白了,阿杰和阿浩根本不是受不了雄哥的气,是被阿威挑唆,偷了私货投靠东星,而老叔公刚才的爆发,十有八九是他们在背后煽风点火,更可疑的是,他们偷的偏偏是王老板的“私货”,像是早知道里面有手表。
“白叔,你跟阿威有没有过交集?”阿坤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现在在哪?”白头翁抹了把脸上的茶水,急得直跺脚:“我跟他打过一次交道,三年前在油麻地的大排档,他欠我五千块赌债,至今没还。我听说他在元朗的‘快活林’赌场当经理,身边有十几个兄弟,都带了家伙。”阿坤转身往外走,对辉哥说:“让虎哥带十个兄弟,都穿便装,跟我去元朗。”白头翁连忙跟上:“我也去!阿威认识我,我能帮你稳住他。”
刚走到货运站门口,一辆黑色警车“吱呀”一声停在面前,反黑组的李警官从车上下来,穿着警服,腰间的手铐晃得刺眼。“陈坤,跟我回警局一趟。”李警官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有人举报你们联会非法持有管制刀具,还涉嫌走私。”阿坤心里清楚,这肯定是阿威搞的鬼——偷了私货不算,还报了警,想把联会一锅端。
“李警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坤上前一步,递了支烟,“我们联会是合法经营的货运公司,怎么会走私?”李警官没接烟,从口袋里掏出搜查令:“有没有误会,回警局再说。”就在这时,林叔的车开了过来,他从车上下来,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个公文包,走到李警官面前,递过一张名片:“李警官,我是林氏集团的林建国,联会是我们的合作方,他们的货运资质都是齐全的。”
李警官看到名片,脸色变了变——林氏集团是香港的龙头企业,跟警署高层有很深的交情。“林总,这是公务。”李警官的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坚持,“有人举报,我不能不查。”林叔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联会的货运清单,还有海关的清关证明,你可以核对。至于管制刀具,货运站的兄弟们是为了防身,按照香港法律,长度不超过15厘米的刀具是合法的。”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李警官,我跟你们张署长是老熟人,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李警官盯着文件看了半晌,喉结滚了滚,不甘心地收起搜查令:“既然手续齐全,那我就回去了。”转身要上车时,他突然回头,目光扫过阿坤手里的短棍,眼神阴鸷:“陈坤,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车子发动后,阿坤清楚地看见他掏出手机,对着屏幕低吼:“人没抓到,你给的那些‘好处’,我怎么跟上面交代?”林叔拍了拍阿坤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这李警官收了阿威的钱是小事,我听说他最近跟东星的‘鬼手堂’有联系——那是东星最狠的堂口,当年雷爷就是跟他们火拼时受的旧伤。”阿坤心里一沉,雷爷的旧伤他知道,却从没听过“鬼手堂”的名字,这三个字像针,扎在账本页脚的“鬼”字上。
送走林叔,阿坤带着虎哥和白头翁直奔元朗。“快活林”赌场藏在元朗的老街区里,门口挂着红灯笼,里面传来骰子碰撞的声响和女人的笑声。阿坤让虎哥带着兄弟们守在门口,自己和白头翁走了进去。赌场里烟雾缭绕,赌桌旁坐满了人,阿威穿着花衬衫,坐在最里面的赌桌旁,手里把玩着一枚骰子,身边围着几个穿黑夹克的汉子。
白头翁率先走过去,拍了拍阿威的肩膀:“阿威,好久不见,欠我的五千块赌债该还了吧?”阿威回头,看到白头翁,脸上露出假笑:“白叔,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钱的事好说,先坐。”他的目光扫过阿坤,眼神里满是挑衅,“这位就是联会的陈坤哥吧?听说你最近很威风,靠着雄哥的势力把竹联帮都打跑了。”
阿坤没坐,走到赌桌前,双手撑在桌上,声压得很低:“阿杰和阿浩在哪?我那两捆布料,还有里面的手表,你最好交出来。”阿威的脸色变了变,却依旧嘴硬:“什么布料手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挥了挥手,身边的汉子都站了起来,手里攥着钢管,“陈坤,这里是东星的地盘,不是你尖沙咀,别太嚣张。”
“东星的地盘?”阿坤笑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是刚才辉哥发来的,阿杰和阿浩在赌场里喝酒,说漏了嘴,承认是被阿威挑唆偷了私货。“你要是不交出来,我现在就打给李警官,告诉他私货在你这。”阿坤的声音冷得像冰,“到时候,你不仅要坐牢,东星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阿威的脸瞬间白了,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却突然扯出个狠笑:“陈坤,你别得意!我背后的人,你惹不起!”他被虎哥按得动弹不得,却死死盯着阿坤的铜锚徽章,“东星的‘鬼手堂’已经回香港了,他们要找雷爷的传人算账,你等着!”阿坤心里一震,“鬼手堂”三个字又冒了出来,他故意加重语气:“我不管你背后是谁,今天这货和人,我必须带走。”阿威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会后悔的!南洋的货线,我们也会动——王老板的‘特殊货’,没那么好接!”这句话戳中了阿坤的疑虑,他盯着阿威:“你怎么知道南洋的货?”阿威却闭紧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就在这时,赌场门口传来打斗声,阿威的手下跑进来喊:“威哥,联会的人打进来了!”阿威气得一拍桌子,抓起身边的钢管就冲向阿坤:“陈坤,你敢耍我!”阿坤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短棍横扫,打在阿威的腰上,疼得他闷哼一声。白头翁也动手了,搪瓷缸砸在一个汉子的头上,茶水流了他一脸。
赌场里的人都吓得躲到一边,阿威的手下虽然人多,但联会的兄弟身手更狠,没一会儿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阿威被虎哥按在地上,脸贴着满是油污的地板,动弹不得。“把手表交出来!”虎哥的拳头举在他头上,随时准备砸下去。阿威吓得浑身发抖,指了指赌桌下的暗格:“手表在里面,我这就给你们拿。”
拿到手表,阿坤让兄弟们把阿杰和阿浩带出来——两人被绑在赌场的储藏室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被阿威打了。“坤哥,我们错了,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阿杰哭着求饶,“是阿威逼我们的,他说要是不偷私货,就杀了我们的家人。”阿坤看着他们,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联会的规矩,背叛者死。但我念在你们是初犯,饶你们一命,以后不准再踏入香港半步。”
走出赌场时,天色已经擦黑。阿杰和阿浩低着头,跟在后面,阿浩的胳膊上有个新鲜的烫伤,像是被烟头烫的。阿坤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他们说:“要是阿威再找你们麻烦,就打这个电话。”他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自己的手机号。阿浩抬头时,眼神里满是惊恐:“坤哥,我我听见阿威跟人打电话,说‘鬼手堂的堂主下周到香港’,还说要‘用南洋的货做诱饵’。”阿杰赶紧拽了拽阿浩的袖子,却被阿坤按住肩膀:“还有什么?”阿杰抿了抿嘴,声音发颤:“他还说,雷爷当年杀了鬼手堂的老堂主,现在他们要报仇。”阿坤的指尖瞬间冰凉,账本页脚的“鬼”字和林叔的话在脑子里撞在一起。阿杰阿浩磕了三个头,转身时,阿浩偷偷塞给阿坤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只断了指的手。
回到货运站,老叔公正坐在办公室里等他,桌上放着一碗姜汤,还冒着热气。“你回来了。”老叔公的声音比早上温和了许多,“阿杰和阿浩的事,我听说了。是我糊涂,被他们挑唆,差点坏了联会的大事。”阿坤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淌到胃里:“老叔公,您也是为了联会好,我不怪您。”
老叔公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制的令牌,递给阿坤——令牌上刻着“联会”二字,背面有个浅浅的手形凹槽,刚好能和阿浩塞给他的符号对上。“这令牌是雷爷当会长时用的,当年他跟鬼手堂火拼,令牌被对方砍出个缺口,后来找人补上的。”老叔公的声音沉了下来,“鬼手堂的人最记仇,当年雷爷把他们赶出香港,他们肯定会回来报复。”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玉佩,“这是雷爷当年从鬼手堂老堂主身上抢的,另一半在他们现任堂主手里,他们认玉不认人。”阿坤捏着半块玉佩,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才明白雷爷账本上的“鬼”字,根本不是笔误。
晚上,联会的元老们都聚在了货运站的会议室里。阿坤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拿出利润报表和货线规划图:“各位叔伯,我知道大家担心联会会依附雄哥,但我可以保证,尖沙咀的地盘永远是联会的,我们跟雄哥只是合作关系。以后,我们还要拓展东南亚的货线,让兄弟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一位元老站起来说:“坤哥,我们相信你。今天你不仅追回了私货,还教训了阿威,给联会立了威,我们都服你。”其他元老也纷纷点头,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老叔公站起来,举起茶杯:“我提议,从今天起,陈坤就是联会的新会长!”“同意!”元老们齐声喊着,举起茶杯,茶盏碰撞的声音格外响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散会后,老叔公单独留下阿坤,把雷爷的旧账本递给了他,账本夹层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雷爷的字迹:“鬼手堂,善用毒,精于调包,南洋货线是他们的老巢”。“这账本,雷爷当年传给我,特意嘱咐‘南洋货线要防调包’。”老叔公叹了口气,“王老板跟鬼手堂有没有关系,现在还说不清,但你接下批货时,一定要亲自验货。”阿坤捏着纸条,纸条边缘的折痕和王老板便签的折痕惊人地相似,他突然想起沙皮说的“沉得反常的易碎箱”,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夜深了,货运站里一片安静,只有码头的汽笛声偶尔传来。阿坤独自留在办公室,翻开雷爷的旧账本,在最后一页写下:“混社会,内忧先平,外患再除。平内靠情义,御外靠分寸,立根靠人心。联会的未来,不在地盘大小,在兄弟是否齐心,规矩是否坚守。”
他把账本和那枚铜制令牌一起锁进保险柜,然后走到窗边,看着尖沙咀的灯火——货轮的灯光在海面上撒下一片金辉,货运站的院子里,兄弟们的鼾声和码头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踏实而安心。阿坤摸了摸领口的铜锚徽章,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温润的光,像雷爷当年的目光。
他知道,阿威不会善罢甘休,东星的残余势力还有很多,竹联帮也可能卷土重来,江湖的风浪永远不会停歇。但他不慌——联会的元老们支持他,兄弟们信任他,还有林叔和雄哥这样的盟友。只要守住联会的规矩,凭着这份掏心掏肺的情义,尖沙咀的天,就永远塌不了。
窗外的海风卷着花香飘进来——那是货运站墙角种的三角梅,雷爷当年亲手栽的,如今开得正艳,花枝下藏着个小小的监控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办公室的窗户。阿坤假装没看见,伸手摸了摸三角梅的枝干,上面有个新刻的“鬼”字。他笑了,指尖摩挲着半块玉佩,心里清楚,属于联会的真正考验,不是阿威的小打小闹,而是即将到来的鬼手堂,还有那批充满疑云的南洋“特殊货”。属于联会的辉煌要开始,必先踏过这趟藏着毒的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