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年味还没散,团部的作战会议室里却已经坐满了人。
各营连主官、直属部门负责人、兵工厂和医院的代表,三十多号人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屋里生了两个大火盆,但还是有点冷,不少人抱着搪瓷缸子取暖,热气袅袅上升。
王雷坐在主位,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赵刚坐在他左边,正在整理会议材料。李云龙坐在右边,叼着根没点的烟,眼睛盯着墙上新挂的华北地图。
“都到齐了?”王雷扫视一圈,“那咱们开始。今天这会,不说具体战斗,说长远规划。”
他顿了顿,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同志们,去年咱们打了不少胜仗,根据地扩大了,兵工厂建起来了,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但这是终点吗?不是,这只是开始。”
他站起来,走到地图前:“今天,我想跟大家谈谈未来五年的规划。”
“五年?”张大彪忍不住出声,“司令员,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几年呢,五年是不是太远了?”
“远?”王雷转过身,看着他,“张营长,如果只想着眼前这一仗、这一场战斗,咱们永远是被动挨打。只有想得远,才能走得远。”
李云龙把烟拿下来,在手里转着:“司令员,你说吧,五年后咱们要干啥?打进东京?”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笑。
王雷没笑:“东京暂时打不进去。但五年后,我要咱们风暴团——不,到时候可能就不叫团了——成为华北地区最具战斗力的部队。我要咱们的根据地,成为全中国最稳固、最繁荣的抗日根据地。”
他走回座位,翻开笔记本:“具体来说,分五个方面。”
“第一,军事建设。”王雷抬起头,“五年内,咱们要从现在的步兵团,发展成为一支拥有装甲兵、炮兵、工兵、通讯兵、甚至航空兵的合成化部队。”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
“司令员,航空兵?”沈泉瞪大了眼睛,“飞机?咱们哪有飞机?”
“现在没有,不代表五年后没有。”王雷说,“兵工厂已经在研究飞机发动机了。虽然只是起步,但有了起步,就有希望。另外,咱们的地下渠道,也在想办法从国外搞一些航空技术资料。”
他顿了顿:“当然,这是远景。更现实的是装甲兵。兵工厂那边,t-34坦克的仿制工作已经开始了。虽然还有很多技术难关,但我相信,三年内,咱们一定能造出自己的坦克。”
苏婉清坐在角落里,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司令员说得对。发动机和传动系统是难点,但我们已经在攻关了。苏联同志提供了一些技术援助——当然,是通过秘密渠道。”
王雷接着说:“炮兵方面,咱们现在有迫击炮、步兵炮,但还不够。下一步,要发展火箭炮。107火箭炮已经证明了它的威力,下一步要搞更大口径、更远射程的。另外,反坦克炮、高射炮,都要有。”
李云龙眼睛放光:“司令员,要是真有了这些,老子敢打太原!”
“太原算什么。”王雷笑了笑,“五年后,咱们的目标是整个华北。”
他翻到下一页:“第二,工业建设。兵工厂现在只能造子弹和简单武器,这不行。五年内,我要建起完整的军工体系——从炼钢到机械加工,从化工到电子,都要有。”
他看向苏婉清:“苏工,这块你负责。需要什么设备、什么人才,你列单子,我来想办法。”
苏婉清站起来:“司令员,设备还好说,人才是最大的瓶颈。咱们现在懂技术的人太少了。”
“那就培养。”王雷说,“从今年开始,在根据地办技术学校。从战士里挑文化好的,从老百姓里招年轻人,系统学习机械、化工、电气。教材我来解决,老师可以从有经验的老师傅里选,也可以从外面请——咱们给的待遇可以高一些。”
赵刚补充道:“这个事我已经在筹划了。教材方面,司令员提供了一些国外的技术书籍,翻译工作正在进行。”
“第三,农业和民生。”王雷继续往下说,“打仗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五年内,我要根据地的粮食产量翻一番,家家有余粮。要建水渠、修梯田、推广良种。要发展养殖业,让老百姓经常能吃上肉。”
他看向负责后勤的老孙:“孙处长,这事你牵头。开春就组织各村搞水利建设,咱们部队也参加。另外,从冀中那边引进的土豆和玉米种子,要尽快推广。”
老孙连连点头:“司令员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
“第四,教育和医疗。”王雷的表情严肃起来,“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从今年开始,所有战士必须脱盲,能识字、会算术。各村子要办小学,让适龄儿童都能上学。教材要重新编,不能光教四书五经,要教科学、教爱国、教抗日道理。”
“医疗方面,战地医院要继续扩大。不仅要治伤,还要防病。要在各村培训卫生员,普及卫生知识。咱们自己生产的药品,要扩大产量,争取五年内做到常用药自给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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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队的负责人站起来:“司令员,药品生产这块,我们现在最缺的是原料。像盘尼西林,培养菌种需要特殊培养基,咱们现在靠的是存货,用完了就没了。”
“原料问题我来解决。”王雷说,“已经联系了海外渠道,很快会有一批原料进来。另外,咱们自己也要想办法,看看有没有替代品。”
他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第五,也是最关键的,人才培养。”
王雷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五年规划再好,没有人去执行,也是空话。所以,从今年开始,咱们要建立一套完整的人才培养体系。”
“军事干部,要定期轮训,学习新战术、新战法。政工干部,要学习群众工作、宣传工作。技术干部,要学习专业知识、管理知识。所有干部,都要学习文化,学习理论。”
他顿了顿:“我打算办三个学校:军事学院、政治学院、技术学院。军事学院我亲自管,政治学院政委负责,技术学院苏工负责。每期三个月,轮流培训。”
李云龙挠挠头:“司令员,这得花多少钱啊?”
“花钱也要办。”王雷斩钉截铁,“现在花钱培养人才,将来打仗少流血。这笔账,划算。”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火盆里炭火的噼啪声。
良久,赵刚开口:“司令员,这个规划很宏大,但也很难。五年时间,能完成多少?”
“能完成多少,就看咱们的努力。”王雷合上笔记本,“我不是说五年内所有这些都要百分之百完成。但要有目标,有方向,一步一步往前走。哪怕只完成一半,咱们也比现在强大得多。”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开始融化的雪:“同志们,抗战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可能要打五年、十年,甚至更久。咱们不能光想着眼前这一仗,要想着怎么越打越强,怎么让鬼子越打越弱。”
他转过身,声音坚定:“这五年规划,就是咱们变强的路线图。可能很难,可能有很多人觉得我在说大话。但我不怕,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不怕。因为咱们是什么?咱们是八路军,是从雪山草地走过来的,是从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有什么困难能吓倒咱们?”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了。刚才还有些怀疑、有些担忧的眼神,现在都变得坚定起来。
张大彪第一个站起来:“司令员,我信你!一营坚决执行!”
沈泉也站起来:“二营没说的!”
“三营保证完成任务!”
各营连长、各部门负责人纷纷表态。
李云龙最后站起来,把烟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司令员,你指哪,我打哪!不就是五年吗?老子跟你干!”
王雷笑了,笑得真诚而有力:“好!有大家这句话,我就有底气了。”
他走回座位:“既然都同意,那咱们就把规划细化。从今天起,成立五年规划领导小组,我任组长,政委和老李任副组长。各部门、各营连都要制定自己的分规划,三个月内报上来。”
他看向赵刚:“政委,宣传工作要跟上。要把五年规划的内容,用通俗易懂的话告诉战士们,告诉老百姓。让大家知道,咱们不是在画大饼,是在做实事。”
“明白。”赵刚点头。
“老李,军事训练这块,你要抓起来。”王雷又看向李云龙,“新战术、新战法,要先在教导队试点,成熟了再推广。特别是步坦协同、步炮协同这些,要重点练。”
“放心吧司令员!”李云龙拍胸脯。
会议开了整整一上午。散会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王雷没急着去吃饭,而是把苏婉清留了下来。
“苏工,刚才会上说的那些,压力大不大?”他问。
苏婉清实话实说:“大。特别是坦克和飞机,技术上难关太多了。”
“难关可以慢慢攻。”王雷说,“我给你的那些资料,要好好研究。另外,人才方面,我已经让地下党在国统区、甚至海外物色了。只要有真才实学,愿意来抗日,咱们都欢迎。待遇从优,家属可以接来根据地安置。”
苏婉清眼睛一亮:“司令员,如果能请到真正的专家,那进度会快很多。”
“已经在联系了。”王雷说,“估计春天就能有第一批人过来。到时候,兵工厂要扩建,你要做好接待准备。”
“好!”苏婉清用力点头。
她又想起什么:“对了司令员,子弹生产线那边,新设计的冲压机已经试制成功了,效率提高了百分之四十。如果原料供应跟得上,月产量可以达到五十万发。”
“原料没问题。”王雷说,“铜料渠道又打通了一条,从上海那边过来的废铜,每月能稳定供应十吨。另外,咱们自己的铜矿勘探也有进展,在灵丘那边发现了一个小型矿脉,虽然品位不高,但总比没有强。”
苏婉清感慨:“司令员,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像是会变魔术。要什么有什么。”
王雷笑了:“哪有什么魔术,都是同志们努力的结果。对了,医院那边怎么样?那些日军俘虏恢复得如何?”
“大部分都好转了。”苏婉清说,“那两个截肢的,伤口已经愈合,能拄着拐杖走路了。他们现在帮着医院干点杂活,扫地、烧水什么的,很勤快。有一次我听见他们私下说,没想到八路军真的对他们这么好。”
王雷点点头:“这就是我要的效果。武田想用狠招,咱们就用仁招。看谁能赢得人心。”
正说着,李云龙端着两个饭盒进来了:“司令员,苏工,吃饭了!炊事班特意留的,肉还热乎呢!”
三人围着桌子吃饭。简单的白菜炖肉、玉米饼子,但吃得香。
李云龙一边吃一边说:“司令员,你刚才那五年规划,真把我震住了。说实话,刚开始我觉得你在吹牛。但听着听着,就觉得,真要是干成了,咱们可就牛大发了!”
王雷啃着饼子:“不是吹牛,是必须要走的路。老李,你想过没有,等抗战胜利了,咱们这些人干什么?”
李云龙一愣:“胜利了?那……回家种地?”
“种地?”王雷摇头,“国家百废待兴,需要建设。咱们这些打过仗的人,有组织能力,有纪律性,正是建设需要的人才。所以现在学文化、学技术,不光是为了打仗,也是为了将来。”
李云龙若有所思:“司令员,你想得可真远。”
“不想远不行啊。”王雷放下筷子,“日本鬼子早晚要被打跑。但打跑了之后呢?国家还是一穷二白,老百姓还是吃不饱穿不暖,那咱们这仗不就白打了?”
赵刚也端着饭盒进来,听到这话,接了一句:“司令员说得对。咱们打仗,不是为了打仗而打仗,是为了建设一个新国家。”
四个人围在一起,边吃边聊。
窗外的雪化了,滴滴答答的,像是春天要来了。
吃完午饭,王雷又去了战地医院。
那两个截肢的日军俘虏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王雷来,他们赶紧站起来,拄着拐杖,笨拙地敬了个礼——不是日军军礼,是学着八路军战士的样子敬的礼。
王雷摆摆手,用刚学的几句日语说:“坐、坐。”
俘虏们坐下,有些拘谨。
王雷比划着问:“疼?还疼?”
其中一个俘虏叫小林,已经学会一些简单的中文,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疼了。谢谢、谢谢司令员。”
王雷点点头,又去看其他伤员。有八路军的,也有日军的,都得到了妥善治疗。病房里很干净,没有异味,伤员们的精神状态都不错。
从医院出来,王雷碰见了周卫国。
“司令员,我们回来了。”周卫国风尘仆仆,但眼睛很亮,“太原那边的情况,摸清楚了。”
“走,回团部说。”
回到团部,周卫国详细汇报:“武田的特种部队,确实有两百人。教官是关东军过来的,三个中佐,都是山地战专家。训练内容跟咱们‘龙焱’早期差不多,但水平差远了。他们最大的问题是——太教条,缺乏灵活性。”
“另外,武田计划用伪军从正面佯攻,吸引咱们的注意力。他的特种部队从小路偷袭,目标是团部、兵工厂和仓库。行动时间,还是定在二月十号。”
王雷听完,问:“那条小路,摸清楚了吗?”
“摸清楚了。”周卫国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地图,“一共三个险要地段,都适合打伏击。另外,向导刘老四的家人,我们暗中保护起来了。武田以为控制了他的家人,其实他家人早就被我们转移了。”
“干得好。”王雷看着地图,“那就按计划,在第二段险要处设伏。‘龙焱’负责打头阵,一营负责包抄后路。记住,武田那两百人,一个都不能放跑。”
“是!”
周卫国走后,王雷站在地图前,看了很久。
五年规划是长远目标,但眼前的战斗,也必须打赢。
只有打赢了眼前的战斗,才有资格谈未来。
他拿起红笔,在地图上太原的位置画了个圈。
“武田,你的计划很好。”
“可惜,你遇到了我。”
窗外,最后一抹残雪消融。
春天,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