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峪作战计划既定,风暴团这部庞大的战争机器立刻以最高效率隐秘地运转起来。围绕着“暴风”火箭炮的首次实战,一场涉及情报、后勤、作战、伪装的综合性大戏,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拉开帷幕。
首要任务是确保“暴风”一连能够安全、隐蔽地抵达预设发射阵地。林峰亲自选定了位于根据地边缘,距离黑山峪直线距离约十二公里的一处荒僻山坳。这里地势较高,射界相对开阔,背靠密林,仅有几条崎岖难行的兽道可以通行,极易封锁和伪装。代号“鹰巢”。
通往“鹰巢”的道路,成为了绝密中的绝密。工兵营挑选了最可靠的一个连队,全部由党员和多年老兵组成,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作业。他们不使用任何机械,全靠人力,对原有兽道进行最必要的拓宽和平整,确保能勉强通行加装了轮式底盘的火箭炮。所有开挖的土石都被小心地运走或用于伪装,路面撒上旧土和落叶,尽可能消除人为痕迹。沿途每隔一段距离,就设立隐蔽的观察哨和阻击点,由直属特务营的精锐战士负责,许进不许出,彻底隔绝内外。
“暴风”一连的转移更是如同幽灵行军。所有发射车和弹药车都披挂着厚厚的伪装网,网上插满了就地取材的树枝和灌木。车轮用粗布包裹,马匹(部分底盘由骡马牵引)的蹄子也包上厚布。选择在凌晨时分,借着浓重夜色的掩护,由雷猛亲自带队,以极慢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沿着工兵开辟的秘密通道向“鹰巢”蠕动。整个行军过程中,严禁任何灯火、声响,通信仅依靠最原始的人力传递和预定信号。当最后一门火箭炮被小心翼翼推入“鹰巢”阵地,并用大量自然植被完成伪装后,天色已然微亮。从外部看去,这片山坳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死寂无声,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就在“暴风”一连隐秘机动的同时,针对黑山峪日军集结地的情报侦察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赵刚亲自坐镇,协调地下党和支队所属的侦察单位。化妆成货郎、樵夫的侦察兵,甚至动用了秘密关系潜入车站内部的“内线”,将一份份关于黑山峪日军兵力部署、物资堆放位置、军官宿舍、哨位分布、乃至换岗时间的详细情报,源源不断地传递回来。
这些情报被迅速汇总、分析、标图。一张精确到连一级部署的黑山峪敌军布防图,很快摆在了林峰的案头。他甚至能清楚地知道,日军大队部设在哪栋砖房里,主要弹药库旁边有几个固定哨位。
“好!情报非常准确!”林峰看着地图,眼中寒光闪烁,“告诉雷猛,就按这张图,给我把弹药库、兵营、指挥部,重点‘照顾’!”
与此同时,一场精心策划的“烟雾弹”行动也开始实施。李云龙负责的正面部队,按照林峰的指示,突然在根据地几个方向对日伪军的小型据点发起了频繁的、声势浩大但雷声大雨点小的袭扰作战。又是放枪又是吹号,还故意留下一些“匆忙撤退”的痕迹,做出一种八路军主力正在积极活动,试图打破封锁的假象。
这一连串的佯动,果然吸引了日军侦察力量的注意。日军前线指挥官判断八路军可能是在为打破即将到来的扫荡做准备,将更多的侦察机和地面侦察力量投入到了这些发生交火的区域,反而相对放松了对黑山峪这类“安全”后方的警惕。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但林峰依然不敢有丝毫大意。在“暴风”一连进入“鹰巢”阵地后的第二天深夜,他带着李云龙、赵刚,在严密护卫下,亲自前往视察。
穿过层层隐蔽的哨卡,进入“鹰巢”核心区域时,连李云龙这样见惯了阵仗的老兵也忍不住低声惊叹。只见十二门107火箭炮被巧妙地分散布置在山坳的缓坡和树林间隙中,每一门炮都披挂着完美的伪装,与周围的山石林木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走到近前,根本无从发现。弹药车隐蔽在挖掘出的浅掩体内,上面覆盖着土层和植被。战士们静静地待在指定的隐蔽位置,没有人交谈,只有山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
雷猛迎了上来,虽然眼圈发黑,但精神极为亢奋:“报告司令员!‘暴风’一连已全部就位,完成战斗准备!阵地伪装完毕,各炮射击诸元已根据最新情报装定完毕,反复核对无误!”
林峰仔细检查了一门火箭炮的伪装,又看了看雷猛手中那张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射击坐标图,满意地点了点头:“同志们辛苦了。记住,我们现在是隐藏在暗处的猎人,猎物就在眼前,但要沉住气,等待最完美的时机扣动扳机。”
他抬头望向黑山峪的方向,夜色浓重,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即将被火海吞噬的日军营地。
“司令员,什么时候动手?”李云龙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
林峰看了看怀表,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夜空中繁星点点,没有月亮。
“明天,是农历初一,无月。”林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就在明晚,子时整!让鬼子在睡梦中,尝尝咱们‘暴风’的滋味!”
他转向雷猛,下达了最终命令:“明天白天,全员休息,保持静默。入夜后,最后检查所有装备和伪装。子时前一刻,所有人员进入发射位置。子时整,听我命令,十二发齐射,将‘鹰巢’储存的所有火箭弹,全部给我砸到黑山峪去!打完之后,不要有任何停留,按照预定撤退方案,立刻转移!明白吗?”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雷猛挺胸立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视察结束,林峰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鹰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