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深处的轰鸣与火光,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风暴团内部高层激起了层层涟漪,但对外界,尤其是对虎视眈眈的日伪军,却依旧是一片迷雾。那场代号“雷霆初啼”的试射,被严格限制在“甲三号”山谷及周边极小范围内知晓。所有参与人员都签署了最高级别的保密承诺,雷猛带领的“暴风”火箭炮一连更是被林峰直接划归司令部直属,与外界进行了物理和信息上的双重隔离。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尤其是如此惊天动地的动静。尽管林峰采取了最严格的保密措施,但107火箭炮那独特的、撕裂长空的尖啸和地动山摇的齐爆,还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些猜测和警觉。
日军华北方面军情报部门,以及专门负责针对风暴团的武田毅雄特高科,几乎在同时捕捉到了太行山腹地那异常的能量释放信号(通过简陋的地震监测和无线电侦听片段)。报告被迅速呈递上去,但内容语焉不详,只能模糊地描述为“不明原因的剧烈爆炸,疑似八路军在太行山区进行某种大规模爆破作业或新式武器试验”,具体位置和武器类型则一无所知。这反而加深了日军的疑虑和不安。风暴团,这个已经让他们屡次吃亏的对手,似乎又在捣鼓什么危险的玩意儿。
与此同时,在八路军总部,一些嗅觉敏锐的高级指挥员也听到了风声。老总拿着那份语焉不详的情报,眉头微蹙,对身边的参谋长笑道:“这个林峰,又在搞什么名堂?弄出这么大动静,也不提前打个报告。不过……听这意思,像是好事!” 他们对林峰层出不穷的“惊喜”已经有些习惯了,更多的是期待。
外界暗流涌动,风暴团内部,尤其是核心指挥层,则沉浸在一种混合着兴奋与紧迫感的情绪中。
试射结束后的第二天,在林峰的司令部(一个更加隐蔽和坚固的山洞指挥部)里,召开了仅有林峰、李云龙、赵刚、苏婉清以及雷猛五人参加的最高级别军事会议。
山洞里汽灯嘶嘶作响,将几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在粗糙的岩壁上。中间的木桌上,铺着一张详尽的华北地区军事地图。
林峰开门见山,手指敲了敲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几个点:“‘暴风’火箭炮的威力,大家都亲眼看到了。现在,它不是秘密武器了,而是我们手里一把已经开刃的、可以随时砍向敌人脖子的利剑!问题是,这第一剑,砍在哪里,才能砍得最狠,砍得最疼,砍出最大的战果,同时,最大限度地保住我们这把剑的秘密?”
李云龙早就按捺不住,蹭地站起来,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按在地图上日军一个重要交通枢纽——平安县的位置:“还商量个球!就这儿!平安县!狗日的小鬼子在那里囤了多少物资?还有一个混成旅团的指挥部!咱们十二门炮一起轰他娘的!保管把他炸上天!一仗就能打断鬼子一条腿!” 他眼睛瞪得溜圆,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地图上了。
赵刚相对冷静,他扶了扶眼镜,沉吟道:“老李,打平安县,动静太大了。那里是鬼子重兵把守的要点,我们即便能远程炮击,但炮击之后呢?鬼子肯定会疯狂报复,不惜一切代价寻找我们的炮兵阵地。‘暴风’火箭炮发射特征太明显,一旦被盯上,转移和隐蔽都是大问题。我们现在就这一个连,损失不起。”
苏婉清也从技术角度提出了担忧:“司令员,李团长,赵政委说得有道理。而且,根据试射数据,火箭炮的射程和威力虽然惊人,但精度相对较差,更适合覆盖面积目标。攻打平安县这样的坚固城池,需要的是精准拔点,用火箭炮进行面覆盖,虽然能造成巨大破坏和心理震慑,但可能无法完全摧毁核心指挥所和坚固工事,反而会暴露我们的底牌。”
雷猛作为直接指挥员,更是小心翼翼:“司令员,各位首长,我们一连现在刚刚掌握基本操作,实弹射击也才一次。面对平安县这样的硬骨头,心里……确实没底。而且弹药有限,打一发少一发,补充极其困难。”
几个人各抒己见,争论的焦点在于:是追求一击必杀的巨大战果,哪怕暴露王牌;还是谨慎使用,寻找更能发挥其特性、且能最大限度保密的战机。
林峰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着。他没有立刻表态,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从平安县,移到几条主要的铁路线,又移到几处日军新建的、用于围剿根据地的前进基地……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老李想一口吃个胖子,心情我理解。老赵和婉清的顾虑,也很有道理。雷猛的压力,我也清楚。”
他站直身体,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暴风’火箭炮最大的价值是什么?”
他自问自答:“不仅仅是它的毁灭力!更是它带来的——战术上的突然性和心理上的绝对威慑!”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一条蜿蜒的黑色粗线——正太铁路线,然后在其中一个名为“黑山峪”的节点上画了一个圈。
“这里,黑山峪车站及周边日军囤积区。根据地下党最新情报,日军为了即将发起的秋季扫荡,刚刚在这里秘密集结了一个步兵大队的兵力和大量弹药、粮秣。这里地形相对开阔,目标集中,非常适合火箭炮的覆盖打击!”
林峰的眼神越来越亮:“我们的目标,不是攻打平安县那样的坚城,而是在鬼子自以为安全的后方枢纽,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予其主力集结部队和后勤物资以致命一击!打掉他一个大队的兵力,毁掉他辛苦囤积的物资,比轰炸平安县城区,对鬼子即将发动的扫荡计划,打击更直接,更致命!”
“更重要的是,”林峰压低声音,“黑山峪距离我们根据地边缘有相当距离,但仍在‘暴风’火箭炮的最大射程覆盖范围内。我们可以选择在深夜发射,利用夜色掩护阵地,打完立刻转移,鬼子短时间内根本摸不清炮弹是从几十里外打过来的!他们会以为是遭到了我方空军(尽管我们还没有)或者某种未知的超远程重炮袭击,疑神疑鬼,不敢轻易判断我们的真实实力和位置!”
“我们要让鬼子觉得,我们随时随地,都能从他们想象不到的距离,倾泻下毁灭性的炮火!让他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才是‘暴风’真正的威力所在!”
一番话,如同拨云见日,让在场几人都陷入了沉思,随即眼睛都亮了起来。
李云龙猛地一拍脑袋:“妙啊!老弟!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一来,既狠狠揍了鬼子,又让他摸不着头脑!比硬碰硬打平安县强多了!”
赵刚也露出了笑容:“攻其必救,打其要害,扬长避短,惑敌心神。老林,这个选择,我同意!”
苏婉清和雷猛也纷纷点头,这个方案,既发挥了火箭炮的特性,又最大限度地考虑了保密和可持续性。
“那就这么定了!”林峰一拳砸在桌子上,“目标,黑山峪日军集结地!雷猛!”
“到!”
“立刻带领一连,进行针对性战术推演和模拟训练!苏婉清,配合他们,尽可能优化弹药,确保最大杀伤效果!老李,老赵,情报和外围掩护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是!”众人齐声领命,斗志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