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果敢x园区上空第一次出现“蚊子声”。
那不是蚊子,是云南警方侦察营的“夜莺3”微型无人机,翼展不足四十厘米,电机做了双层降噪,飞行高度三百米,地面听来只像远处电蚊拍“滋”一声。
飞机腹部吊着一颗4k星光级摄像头,红外与可见光双通道,镜头下,x园区像一块被切得七零八落的披萨:
a区是狗推楼,b区是直播楼,c区水牢,d区食堂,e区是“虎爷”的独栋别墅,带着泳池——却从没见过有人游泳,池水绿得发黑,漂着一层槟榔渣。
操纵杆前坐着的是95后女警邵雪,警校无人机专业第一批毕业生。她眼睛一眨不眨,屏幕里十字准星牢牢套住操场那根生锈的铁杆——杆顶挂着一条染血的外卖制服,像一面褪色的旗。
耳机里,后端技术室同步响起“滴”一声,电子地图生成1:500三维模型,三十秒后传到北京“朝阳专案组”临时作战群。
北京,公安部反诈中心203会议室。
凌晨两点半,烟雾缭绕——其实没人抽烟,是加湿器喷出的白汽,可大家还是把彻夜未眠的眼睛熏得通红。
主屏被切成九格,最中间是邵雪传回的实时画面。
左侧是区块链浏览器,区块高度,里面嵌着老k用十六进制写的那句求救:
“help baichaoyang 127 piglets x-park”。
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兼专案组组长周巡把保温杯重重一放:“舆论压到临界点了,再不出手,网民能把我们连人带桌子一起掀了。”
技术支队长钱宇推了推眼镜:“夜莺只能维持四十八小时,果敢雨季随时会来,一旦起雾,无人机得撤,否则撞山就是机毁人亡。”
“那就二十四小时内给我画出‘热图’,把每一道岗哨、每一条狗、每一把ak的换岗频率,全给我标出来!”
周巡回头,看向角落里一位穿灰夹克的瘦高男人——那是武警特战学院无人机系主任,外号“老鹫”,此次被借调来负责“低慢小”蜂群战术。
老鹫缓缓开口:“我带了三型十二架机。
1夜莺负责高空静默;
2蜂鸟负责贴脸侦查,可悬停五分钟,噪音只有35分贝;
3猎隼是攻击型,挂两发催泪爆震弹,万一需要‘硬开门’,十秒可致盲半径五十米。”
“攻击型?”周巡皱眉,“部里给的命令是‘先行侦查、救人优先’,不动武。”
老鹫耸肩:“有备无患,果敢是真空地带,虎爷私兵一个排,真到节骨眼,催泪比子弹人道。”
同一时间,园区直播楼。
虎爷正用虎牙签挑一块刚蒸好的东星斑,耳机里突然传来“刺啦”一声电流。
“老板,网络抖动,tiktok房间掉了三千人。”
技术马仔点头哈腰。
虎爷把鱼眼睛挑出来,啪地扔进嘴里:“抖?老子花十万美金买的德国专线也抖?”
他抬眼,隔着落地窗望向漆黑的山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去,把监控墙给我切到热成像。”
三十块液晶屏刷地亮起,只见操场中央出现一坨橘红色虚影——那是挂在铁杆上的外卖服,被夜风吹得鼓起,余温被热成像捕捉,远看像一具无头尸体在扭动。
虎爷眯起眼:“把铁杆给我放倒,明早之前换成塑料模特,渗得慌。”
三点二十分,夜莺回传第七圈画面。
邵雪忽然发现异常:“报告,d区屋顶新增两处反光点,疑似新增岗哨,带支架,角度朝上。”
她把画面放大,看见两名黑衣人正用一根伸缩杆,顶端绑着一面圆形透镜——像小孩子玩的反光片,却对准夜空。
“是‘打鸟队’!”老鹫低喝,“园区雇了缅北民间猎手,专门用激光晃无人机,夜莺要是被持续照射三秒,d会饱和,画面全白。”
几乎同时,屏幕啪一声雪花,九格画面瞬间丢了一格。
“夜莺二号失联!”
邵雪迅速切到蜂鸟替补,手指翻飞,把高度拉升到五百米,避开激光锥。
周巡一拳砸在桌上:“他们开始警觉了。”
四点零五分,技术室完成“热图”初稿。
a4打印纸上,园区被标成六色:
犬只一共六条,两条德牧、四条昆明犬,每六小时换班,狂吠指数最高92分贝——足以掩盖十人以下小规模渗透的声响。
钱宇用红笔在西北角画了一个圈:“这里,c区水牢外,有一条废弃雨水渠,宽08米,通往园区外香蕉林,出口距边境河只有17公里。
但水渠上方新焊了铁栅栏,直径18毫米,需要液压钳,作业时间至少五分钟。”
周巡抬头:“五分钟够让ak扫成筛子,得想办法让狗闭嘴、让人瞎、让监控黑。”
老鹫笑出一口白牙:“所以我带来猎隼。”
上午八点,北京,部里紧急视频会。
分管副部长最后拍板:
1 无人机侦查延长24小时,务必完成“换岗周期表”;
2 云南瑞丽边境线抽调武警特战一个中队,便衣潜伏;
3 通过国际刑警渠道,正式向缅方提出“联合打击”请求;
4 一旦园区“转移猪仔”,立即启动“虎口夺人”方案,做到“零死亡、零遗漏、零舆情反噬”。
下午,园区突然停电三分钟。
虎爷暴跳如雷,把电工踹进泳池:“老子柴油发电机八十万买的,你说停就停?”
电工在水里扑腾:“老、老板,是外部线路检修,整条山谷都黑了。”
虎爷不知道,那是邵雪远程入侵了缅北电力公司的scada系统,借“检修”名义拉闸,就为了测试园区备用电路走线。
三十秒内,夜莺捕捉到了e区别墅地下一层亮起应急灯——说明那里藏着重要人物或者“金库”。
邵雪在图纸上用铅笔打了一个问号:“可能人质或服务器。”
傍晚,雨来了。
果敢的雨不是下,是倒。
云层压到山顶,能见度不足百米。
蜂鸟被迫返航,夜莺也只剩一架在高空盘旋,镜头被雨线切割成碎片。
周巡盯着屏幕,像盯一场即将输掉的赌局。
老鹫却从背包里掏出一只黑色盒子,啪地打开,里面是一架“雨燕”——碳纤维机身,可抗五级风,带毫米波雷达,雨雾天也能飞。
“最后一道保险。”老鹫咧嘴,“美国fbi都舍不得大批量装备,我借来两架,摔了要赔三十万。”
周巡:“摔了我给你写欠条,飞!”
夜里十一点,雨停。
山谷升起浓雾,像一锅煮开的牛奶。
雨燕回传画面:
雾中,虎爷的车队开了出来,一共三辆皮卡,货厢蒙着油布,车头朝着北方——那是开往边境河渡口的土路。
老k的区块链留言说过“127 piglets”,而此刻,货厢里传来的,正是密密麻麻的人声。
邵雪把音频轨拉出来,用软件降噪音,听见一个年轻男人在喊:“多加香菜!多加香菜!”
那是李朝阳他们早就约好的暗号——“求救”。
零点的钟声敲响,周巡拿起加密电话,拨给潜伏在瑞利的特战中队长:“猎物移动,方向北,距离你部直线9公里,预计1小时后抵达渡口,准备虎口夺人。”
电话那头,只有一句低沉的回答:“特战四中队,全员七十六人,已穿便衣,携橡皮弹、微声冲、催泪弹,等候最终坐标。”
会议室灯熄灭,只剩屏幕幽光。
九格画面里,雨燕紧紧咬住车队,红外模式下,三团橘色火焰在雾中蜿蜒,像三条不肯熄灭的导火索。
周巡把身子陷进椅子,轻声道:“二十四小时监控,我们做到了,接下来——”
他停顿,看向窗外:北京的夜,霓虹像无数块碎裂的镜子,每一片都映着“朝阳”这个名字。
“接下来,就看孩子们自己的命了。”
凌晨一点,邵雪把无人机操纵杆交给接替同事,走出临时帐篷。
山风吹透雨衣,她抬头,看见天边裂开一道暗红色缝隙,像一条正在结痂的伤口。
她忽然想起李朝阳在短视频里说的那句话:
“世界以痛吻我,我仍送它五星好评。”
她不知道,这句话即将在二十四小时后,被电击一百次的李朝阳,用血写在园区小黑屋的墙上。
此刻,她只能对着遥远的山谷,敬了一个不算标准的警礼,轻声道:
“坚持住,外卖单王,你的单,我们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