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亮后分头(1 / 1)

石懿的目光从聚落轮廓收回,落在我脸上。咸鱼墈书蛧 追嶵新璋踕夜风还在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在昏暗里亮得吓人。

“天亮后,分头。”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被风声吞没,“你,去人多的地方,听,看,问。疤脸这个人,他平时什么样,最近有什么不一样,抽什么烟,喝什么酒,跟谁走得近,有没有突然大方。别直接问疤脸,问别人,问那些闲着晒太阳的老家伙,问不懂事的孩子。你之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正好用上。”

我点头,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可能接触的人选和问话方式。

“我,”石懿顿了顿,看向聚落深处某个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去他住的地方附近转转。看看他晚上睡不睡得着。”

他没说具体怎么做,但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在对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潜入警戒范围,观察,寻找破绽。风险比我的任务高得多。

“如果”我开口,喉咙有些干。

“没有如果。”石懿打断我,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被发现了,就是流民想偷东西,打一顿扔出去。记住你的角色,一个刚来不久、身体不好、有点好奇的年轻人。别演过头。”

天快亮时,我们回到了那个半塌的窝棚。石懿靠着墙闭目养神,呼吸均匀。我坐在另一边,背对着破洞透进来的微光,在脑子里反复演练天亮后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表情。左肋的伤口隐隐作痛,像在提醒我现实的锋利。

聚落白天的嘈杂声像一层厚厚的毯子,裹着灰尘和汗味扑面而来。我混在几个早起去领配给水的人群里,低着头,脚步虚浮,刻意让肩膀塌下去一点。领水点排著不长不短的队,大多是老人和妇女。我排在末尾,前面是个头发花白、背佝偻得厉害的老头,手里攥著个瘪了的铁皮罐子。

队伍挪动得很慢。管理水龙头的是个满脸不耐烦的壮汉,嘴里骂骂咧咧。我前面的老头颤巍巍地把罐子递过去,壮汉只给接了浅浅一个底。

“就这点?”老头声音沙哑。

“爱要不要!”壮汉瞪眼。

老头没再说话,捧著那点水,小心翼翼地转身离开。我跟在他后面几步远,等他走到一处背阴的断墙边坐下,才慢慢靠过去,也在不远处找了块石头坐下,从怀里掏出半块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小口小口地啃。

老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专注地喝着他罐子里那点珍贵的水。

“这水有股味儿。”我咳嗽了两声,声音放得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忍不住抱怨。

老头又瞥了我一眼。“第七号的水,一直这味儿。滤不干净,底下管子老化了。”他咂咂嘴,“比不得以前喽。以前疤脸那帮人还没管这块的时候,水虽然少,还没这么浑。”

疤脸。名字出现了。

我做出茫然的样子:“疤脸?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大哥?我好像见过,挺凶的。”

“凶?”老头嗤笑一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怨气,“何止是凶。管着仓库,管着巡逻队,手底下养著几条敢咬人的狗。这聚落里,除了长老,就数他说话管用。”

“那挺厉害的。”我附和著,啃了一口饼,装作随口问,“这么厉害的人,平时都忙啥?肯定不像我们,天天为一口水发愁。”

老头哼了一声,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声音压低了些:“忙?忙着捞好处呗。前几天,仓库不是丢了东西?闹得沸沸扬扬。嘿,你猜怎么著?东西丢没丢两说,疤脸借着搜查的名头,把好几户人家翻了个底朝天,值点钱的小玩意儿,顺走不少。”

“不能吧?”我露出惊讶的表情,“长老不管?”

“管?拿什么管?他说是找赃物,你能拦著?”老头摇摇头,把最后一点水倒进嘴里,“不过啊,这人最近是有点不一样。”

我心跳快了一拍,脸上维持着好奇:“哦?”

“以前虽然横,但也知道收敛点。最近嘛”老头眯起眼,回忆著,“气派了。抽的烟,我远远见过一次,过滤嘴的,白色那种,可不是咱们平时卷的土烟叶子。还有酒,前天晚上,他们那几个人在疤脸屋里喝,我路过,闻著味儿了,是正经粮食酒,不是兑水的劣货。”

过滤嘴香烟。粮食酒。在第七号聚落,这都是绝对的奢侈品。

“发财了?”我小声问。

老头没接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扶著墙慢慢站起身,蹒跚著走了。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有些话,点到为止。

我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慢慢吃完那块饼。阳光变得毒辣起来,晒得头皮发烫。我起身,沿着棚户区狭窄的巷道慢慢走,目光扫过那些坐在门口修补物品、或者发呆的人。我看到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跑过一处稍微齐整点的棚屋时,其中一个孩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用彩色糖纸包著的东西,炫耀似的晃了晃,又赶紧塞回去。

那糖纸很新,在灰扑扑的环境里很扎眼。而那个棚屋,我记得昨天路过时,听人议论过,住的是疤脸一个远房亲戚,也在巡逻队里混事。

我走过去,在离孩子们不远的地方停下,假装系鞋带虽然我的鞋根本没有鞋带。孩子们没注意我,还在兴奋地讨论。

“我哥说,是疤脸叔给的!可甜了!”

“真的?还有吗?”

“没了,就一块。我哥说,疤脸叔最近心情好,给他们几个都发了”

孩子们跑远了。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过滤嘴香烟,粮食酒,罕见的糖果。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清晰的结论:疤脸最近获得了一笔横财,而且没有刻意隐藏,至少在他信任的小圈子里,这是一种炫耀和笼络。

这很符合凶手的心理。成功实施了盗窃和谋杀,自认为天衣无缝,又借着搜查的名义进一步巩固权势,志得意满之下,难免会露出马脚。

我在聚落里又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和两个在阴凉处下自制棋盘棋的老人搭了几句话,听他们抱怨最近巡逻队晚上动静大,吵得人睡不好,尤其疤脸住的那片,后半夜常有压低的说话声和搬动东西的响动。其中一个老人嘟囔了一句:“神神秘秘的,准没好事。他家屋后头那个坑,以前是地窖吧?是不是又用起来了?”

地窖。

我记下这个信息,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著时间差不多了,便朝着和石懿约定的汇合地点聚落西侧一个废弃的、半埋在地下的混凝土管道走去。

管道里阴凉潮湿,弥漫着一股土腥味。我靠在冰凉的内壁上,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聚落的嘈杂声似乎远了一些。我开始有些不安。石懿的侦察本该更早结束,除非

管道口的光线暗了一下。

石懿闪身进来,动作轻得像一片影子。他脸上沾著一点灰,呼吸比平时略重一丝,几乎难以察觉。但他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一股极淡的、混合著灰尘和某种陈旧木材的气味。

“怎么样?”我压低声音问。

石懿没立刻回答,他先走到管道深处,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才转过身,眼神锐利。

“屋后有个地窖入口,用破木板和杂物盖著,但木板边缘的磨损很新,最近肯定频繁开启过。”他语速平稳,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入口旁边的地上,有‘灰烬石’的粉末,很细,像是从鞋底或什么东西上抖落下来的,还没被风吹干净。”

灰烬石。仓库特有的防潮粉。

“我靠近的时候,里面没声音,但能闻到一点味道。”石懿继续道,“霉味,灰尘味,还有很淡的药味。混合的,不止一种。”

药品。失窃清单上的物品。

“然后呢?”我感觉手心有点出汗。

“我正准备找角度看看能不能撬开木板缝隙,”石懿的声音冷了下来,“疤脸的一个手下,从屋子侧面绕过来了。那小子很警觉,直接朝地窖这边走。”

“你被发现了?”

“没有。”石懿摇头,“我扔了块石头,打在对面那排棚屋的铁皮顶上,响声把他引开了。他过去查看的时候,我离开了那片区域。”

险些暴露。虽然石懿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知道其中的凶险。在对方的地盘,被一个警觉的爪牙发现陌生人在窥探地窖,后果不堪设想。

“我这边也有发现。”我快速把自己收集到的情报说了一遍:疤脸近期的阔绰,过滤嘴香烟,粮食酒,手下亲属孩子得到的糖果,以及老人提到的夜间异响和屋后地窖的传闻。

石懿静静听着,等我说完,他沉默了几秒钟。管道里只有我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时间线对得上。”他最终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失窃案发后,疤脸突然阔绰,用奢侈品笼络手下,这符合获得横财又志得意满的心理。夜间异响和地窖频繁使用的痕迹,指向赃物可能就藏在那里。地窖口的‘灰烬石’粉末,是连接仓库和藏匿点的直接物证。”

他顿了顿,看向我:“但现在,我们只有间接证据和指向性线索。香烟、酒、糖果,他可以解释是黑市交易所得,或者别的来路。地窖口的粉尘,他可以说是之前搬运仓库物资时不小心沾上带回来的。夜间声响,更可以推脱。”

“我们需要看到地窖里面的东西。”我说,“失窃的药品,或者杀害老陈的凶器。”

“对。”石懿点头,“但经过刚才那一遭,疤脸那边可能会提高警惕。地窖里如果真有东西,他可能会尽快转移。”

紧迫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我的心脏。我们找到了方向,甚至摸到了藏匿点的边缘,但最关键的铁证,还隔着一层木板。而这块木板,随时可能被搬走,或者后面守着一条恶犬。

“不能硬闯。”我低声说,脑子飞快转动,“他手下有人,有武器,我们只有两个人。公开搜查更不可能,我们没有许可权,长老会不会信我们。”

石懿没说话,只是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考验。

我想起了白天在聚落里听到的另一个消息,一个原本无关紧要的消息。聚落每隔一段时间,会清点一次公共物资,主要是核对仓库库存和分配记录,通常由长老指派几个人,疤脸作为仓库负责人之一,肯定要在场。

“明天下午,”我抬起头,看向石懿,“聚落要清点公共物资。疤脸作为负责人,必须去中心广场那边的临时登记点,全程参与,时间不会短。”

石懿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调虎离山。”我继续说,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趁他被拖在广场,我们去地窖。这是唯一的机会。”

管道里再次陷入寂静。石懿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审视著,衡量著。我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这个计划大胆,冒险,充满了不确定性疤脸会不会留下人看守?地窖锁著怎么办?清点会不会提前结束?任何一环出错,我们都可能万劫不复。

几秒钟后,石懿缓缓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决断。

“计划可行。”他说,语气里听不出波澜,“但细节要敲定。怎么确保他一定去,并且被拖住足够久?地窖如果有锁,怎么开?谁进去,谁望风?被发现后,怎么脱身?”

他抛出一连串问题,每一个都尖锐致命。我知道,这不是质疑,而是进入下一阶段前必须扫清的障碍。我们蹲在阴冷的混凝土管道里,就著从管道口透进来的、逐渐西斜的惨淡光线,开始低声推演每一个步骤,预想每一种意外。

管道外的风声,似乎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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