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湖心亭对诗(1 / 1)

同一时间,一辆八人护卫的马车悄然驶在去往同州的路上。

林府门口宾客盈门,前来贺寿的马车从街口堵到林府后院,林府管家、家丁齐上阵,一时半刻都没能调度得开。

“这林潭林大人,如此看来,当真为西北第一人!”

铁峰啧啧地道:“八十岁老爹的大寿,竟是比京中亲王娶媳妇的阵仗还大!”

铁峰说的是五年前肃王娶亲。

那阵铁峰刚跟肖勉立了军功,得以进京接受朝廷嘉奖。肃王续弦,周毅他们只是听说过,铁峰既说林府的排场比皇帝亲儿子娶老婆还大。

周毅视线往车外瞥了一眼,冷声道:“估摸着,不止山西的名流,整个西北有头有脸的人估计都来了!”

最后,柳三泰竟是在堵了半个时辰、弄出一身汗,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巡查下,交了帖子才得以进入林府。

期间周毅倒是没看见什么过分精致的摆设。

林府只是大,光从停放马车的外院走到待客的前院,就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铁峰说的一点没有错。

放眼望去,整个前院尽是熟脸,整个山西不论官场还是商场上的顶尖人物全部汇聚在此。他们几个在管事的指引下,在一处并不算太偏的位置落座。

甫一坐下,

桌上几个同为山西有名的学子,便站起身朝柳三泰打招呼:“柳教谕!”

“张举人!”

“原进士!”

他们这一桌,除了才名享誉的举人,就是出书立传的进士。再看其他座次,商对商,官配官,座位安排相当有讲究。梁玉明老远就见周毅等人过来,还没上菜,便举着茶杯笑意盈盈地过来:“柳教谕有礼!周案首!张兄、唐兄、铁兄、王兄,三载不见,听闻你们柳氏一门今年乡试全部下场,我梁某提前恭贺你们考场佳绩,全部高中!”

没人不爱听好话,

再加上梁玉明与他们之前关系不错,

张子宸笑呵呵道:“那便谢梁兄吉言了。还未来得及恭喜梁兄考取进士功名,小弟等在此恭喜梁兄了!”

“同进士而已”梁玉明面露惭愧,“周兄你们来年会考,肯定比我强,这等会试名次实在当不得张兄一声恭喜!”

梁玉明比柳三泰晚了三年参加会试。

柳三泰当年可是考了一甲第四名,而梁玉明的会试成绩已排到五十名开外。对比梁玉明当年解元才名的名头,五十名开外的同进士,的确没什么可值得恭喜的。

他这样说,柳氏五人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毕竟同进士也是进士,尽管进翰林院等衙门还需考核,但已甩开其他人一大截了。

梁玉明看向柳三泰道:“还是柳前辈性情超然淡泊,殿试第四名仍能放下眼前浮华,回到山西教书育人!柳教谕人品实乃晚辈佩服!”

柳三泰似乎并不想与他多说,

只淡淡一句“梁兄过誉”,便再无其他。

“中书令林大人、山西巡抚洪大人、山西司刑参军荀大人凉州卫督军肖将军、凉州知府王大人到!”

一串官员唱喏声中,王若晖的父亲王清源,知府官位竟排在最末尾。乌泱泱跟在后面的随行官员,竟都没排得上号。

周毅一眼就从官员人堆里精准逮到徐建海的身影。

六年不见,这家伙竟扶摇直上,进了都察院成了都察院巡查御史!

若是没有借籍的事情,他的舅舅许英才也该站在众官员首位。思及此,周毅看向洪灏以及徐建海的眼眸冷了几分。

“时值秋季,塞雁高飞,当今圣上仁政宽宥,四海升平。得此良辰佳境,林某有幸邀请西北各地名绅雅士来此赴宴”

这还是周毅头次见大名鼎鼎的中书令林潭林大人。

这人看上去五十出头,羊须美髯,仪度非凡,一番礼贤下士的客套话更是说得院内宾朋语笑晏晏。周毅几人隔着近十米听着,唐星宇靠过来,悄悄对周毅道:“你看,王伯父后面那个就是今年乡试的大热人物林铮铭!”

无须介绍,

周毅已同这姓林的青年打过照面。他不光看见林铮铭,还看见隐匿在人堆里徐阁老的孙子徐稚。

唐星宇说:“乡试再有几天就要放榜,今个在场不少咱们同届的秀才。我猜待会少不得要比拼一番,你有心思出头吗?”

周毅摇头。

他想出头,也该在科举龙虎榜上。六年前方静之秘密给他的账本现在还藏在他家的鸡窝

林潭文绉绉一番话才说完,周毅便悄然起身,贴着唐星宇耳边道:“我要去趟茅房,你去不?”

唐星宇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我去!”

他们五人中,就属周毅与唐星宇名气最大,容易被人盯上;其他如张子宸等人,要么爹是知府,要么自身是下场考科举的挂职武官,没一个好惹。身处旋涡的周毅与爷爷早已离开朝堂的唐星宇,此时不躲,更待何时?

果然,周毅与唐星宇前脚离开凳子,后脚菜刚上齐,便有人开始起高调:“今日林老爷子八十整寿,丹桂贺寿,雅怀温香。我观今日有不少今年乡试下场的学子,不如就以‘白鹤’为题,击鼓传花,为林大人的父亲贺寿可好?”

说话的是曾经白鹭书院的经馆先生。

话音落地,

不少想在中书令大人府上及诸位山西高官跟前留名捞机会的学子当即跃跃欲试。

“哎!他俩干啥去了?”

铁峰刚从烹鹿肉上抬头,身边就没了周毅与唐星宇的身影。

张子宸将白玉扇子展开,笑笑道:“还能干啥,借尿遁躲事去了!”

“真不讲究啊!”

铁峰悠悠道:“他俩咋知道我没尿呢!”

王若晖憨厚一笑:“吃饭呢,这样说不文雅!不文雅!”

林府占地广阔,听闻是世家祖辈传下来的宅子。虽没在阔大的院落里见到奢靡场景,但账本上一笔笔数额巨大的交易横在周毅心头,他已在心里给林潭打上“国之蛀虫、惊天巨贪”的标签。

周毅说是想躲开,倒也不是真的没尿。

他跟唐星宇特地跑了趟茅房,出来后在林家前院的人工湖附近散漫溜达。唐星宇道:“这次乡试你有几分把握?”

想起自己孤注一掷的做法,

周毅勾唇笑笑:“可能拔得头筹,也可能一成把握也无!”

唐星宇惊诧:“怎地?难不成你写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破格文章?”

“破格文章倒不至于!”两人走到一处题满诗句的湖心亭驻足,周毅道,“只是借乡试给我跟舅舅多留了一分回旋余地。”

联想到最近的事,再加之周毅一向行事深沉,唐星宇叹气道:“拿前程与人搏命,这事也就你能干出来!”

“没办法,我与舅舅同为一体,他荣我荣。羽翼尚未丰满之前,我能做的少之又少。”周毅道,“即便我高中,也不过是个年未及冠的举人,连官场的边角料都算不上。与其为人鱼肉,不如放手一搏!”

“说的也是!”

如今他们都不小了——唐星宇已十八,再过两年便到弱冠之年。

他视线落在亭中一处诗句前:“‘醉别青衫未解香,客舟空对荻花凉风瑟瑟,水苍苍,且任灯花剪夜长。’当年林大人这一首《客中寄语》,可谓名动山西!”

“上次被诗词震撼,还是你那首《雁丘词》!”

“这会就咱俩,不如咱们也吟诗作对试试?就以这首《客中寄语》为题,如何?”

周毅笑道:“好啊!”

他们都是读书人,十余年情谊,又志同道合。

“那我先来!”

“检点青衫旧酒痕,西风先瘦倚楼人。寒砧敲碎三更月,征雁划残万里云。拈素札,掩重门。心期碾作马蹄尘。凭栏欲问归时约,梧叶萧萧又掩唇。”

“如何?”

周毅听完一挑眉:“是不错,啧总觉得意境上差了些许。”

唐星宇兴致盎然道:“那你来试试!”

“我想想”

周毅在亭中踱步片刻,眼睛微眯:“有了!”

“天将离恨恼疏狂,曾醉拍春衫惜旧香。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云渺渺,水茫茫’对你的‘拈素札,掩重门’,更对林潭的‘风瑟瑟,水苍苍’,你觉得如何?”

“妙啊!”

“平日你就刻苦,今日就咱俩,可不能叫你比下去!”

说着,唐星宇思绪全开,连出几首诗,令周毅惊叹连连。

“那我再来一个!”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

“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

“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

“你们在比作诗?”

周毅正在兴头上,倏地眼前倒挂一张丑脸,吓得他连连退后两步,一颗心差点没原地跳出来。定睛一瞧,不禁有些恼怒:“习猛习大侍卫,大白天的,您是想吓死谁吗!”

“嘿嘿!”

习猛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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