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寒门汇聚(1 / 1)

“开天者”的尊号,不胫而走,在无数个像张谦一样曾饱受冷眼与折辱的士子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他们谈论黄超,已不仅是感激,更带上了某种近乎信仰的崇拜。他不仅仅是让寒门士子买的起书,更提供了一种打破宿命和阶层的可能。

于是,一股更为猛烈、更为自觉的洪流开始形成。越来越多的寒门士子,变卖家当,告别乡土,背上简陋的行囊,开始向着辽东,向着襄平,进行一场狂热的朝圣。

“大人!近日城外聚集的士子越来越多,已不下数百人!”孙瑾的语气带着激动与焦虑,“他们风餐露宿,有的只求一见大人尊颜,叩谢‘开天’之恩;更多的,则是言辞恳切,愿投效大人麾下,不求官职俸禄,只求能在‘文渊阁’做一校书、抄录,甚至为印书坊出力,以微末之劳,报答大人普惠天下寒士之德!其中颇有几位,才学见识俱佳,只是困于门第,报效无门!”

黄超登上襄平城头,望着城外那些在初春寒风中聚集、却目光炽热的人群。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眼中那团火,却比任何世家子弟华服美玉下的眼神都要明亮灼人。他看到有人试图向着城头方向跪拜,被同伴扶起,却依旧执著地长揖不起。

寒门的拥立,已从购买书籍的经济行为,演变为一种带有强烈人身依附与精神追随的政治表态。他们汇聚于此,本身就是对洛阳世家无声而最响亮的抗议。

“开天者”黄超低声重复这个尊号,感觉肩上的重量前所未有地沉,却也涌起一股澎湃的力量。他转身,对孙瑾下达了新的指令,声音沉稳而坚定:

“第一,在城外设立‘迎贤馆’,提供简易粥棚、避风之所,不可令投奔士子冻馁。萝拉晓税 埂辛嶵全着人登记名册,询其籍贯、所长、志向。”

“第二,三日后,我于城外‘迎贤馆’前,会见士子。不必奢华,只需平整一块场地。”

“第三,从即日起,‘文渊阁’增设‘编校所’、‘译注坊’。遴选投奔士子中学问扎实、心性可靠者入内,负责新获书籍的校勘、注释整理、乃至辅助排版。按才给酬,优者厚待。我们要将这股汇聚而来的人才之力,转化为源源不断产出新知识产品的力量!”

“第四,”黄超目光深远,“从这些士子中,留意那些不仅通经史,更对算学、地理、律法、农桑甚至匠作之事有兴致的‘异才’。另设‘格物院’,专门安置,给予钱粮,许其自由探究、记录、试验。我要的,不只是皓首穷经的学者。”

孙瑾领命,脚步都带着风。大人此举,不仅是收拢人心,更是要将寒门士子这股汹涌澎湃的‘势’,有效地组织起来,转化为推动辽东这架崭新战车前进的力。

城下,寒门士子越聚越多,低声的交谈中,“开天者”、“黄公”、“文渊阁”是出现最多的辞汇。他们的目光望向城头,望向“文渊阁”的方向,充满了近乎朝圣的期待。

原本荒芜的河滩地被连夜平整,夯土为台,周遭以原木围出宽阔场地。没有彩旗,没有华盖,仅在高台上设一朴素木案,案上唯有一叠雪纹纸、一方砚、一支笔,以及数册靛蓝布函的“文渊阁”印书。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按登记次序肃立,绵延数百步,几乎望不到边。粗粗看去,竟有近两千之众,且仍有络绎赶来者于外围翘首。

他们大多衣衫单薄,面带长途跋涉的风霜与饥色,手中紧握著作为凭证的简陋木牌。无人交谈,数千道目光聚焦于那空荡荡的高台,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初春料峭的风掠过旷野,卷起细微的尘土和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辰时三刻,数骑自城门而出,蹄声清脆。为首者一袭青色常服,未著官袍,正是黄超。孙瑾与数名僚属紧随其后。人群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所有目光灼灼追随着那个身影登上高台。

黄超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拿起案上一册《毛诗郑笺》,面向众人,高高举起。阳光洒在靛蓝布函上,那“文渊阁”三个整齐的楷字清晰无比。

“诸君,”黄超的声音不高,却因场地的空旷和极致的安静,清晰地传到前排,又由前排人口耳低语,如涟漪般扩散至后方,“此物,可还认得?”

“认得——!”台下,两千余人发自肺腑的吼声骤然迸发,汇成一道滚雷,冲破了旷野的寂静,许多人看向黄超的眼神中充满狂热。

黄超放下书,双手虚按,声浪渐息。“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变卖了祖产,有人辞别了高堂,有人一路乞食,有人冻伤了手足,方才来到此地。”他的声音沉稳,字字敲在人心上,“你们来,不是为看我黄超是何模样。你们来是为了天下寒门出路。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我也知道,洛阳、冀州、乃至天下许多高门之中,有人斥此物为匠气,骂我黄超是‘以商乱学’,更断定尔等读此匠气之书,终是徒劳,永无晋身之阶!”

台下响起压抑的愤懑之声。

“至于他们说尔等读此‘无用’,永无晋身之阶”黄超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而讥诮,“这话,倒或许是真的。”

人群瞬间又安静下来,紧张地看着他。

“若晋身之阶,仍只系于那几家高门鼻息之下,仍只凭他们口中清议、手中荐牍而定,那么,他们或许真有本事,让读我辽东之书的士子,难登他们的大雅之堂。”黄超的声音清晰无比,“但,诸君今日汇聚于此,所求的,难道仅仅是挤进他们那个已然朽烂、门第森严的旧廊庙吗?”

他猛地向前一步,声音如同出鞘之剑,直指云霄:“我辽东今日设此‘迎贤馆’,邀天下寒俊,非为教你们如何再去钻营那旧门槛!而是要在这旧世界的边缘,用纸、用墨、用这万千字模,亲手垒出一座新的殿堂!”

“这座新殿,不以门第论高下,只以实学定乾坤!凡通晓农桑水利、医药百工、算术律历、天文地理,乃至奇思妙想、能制精巧器物者,皆可入院!供尔钱粮屋舍,许尔专心探究,录尔心得发明,传之于世!”

黄超的声音激荡在每一个士子耳中,描绘的景象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在这里,学问不止于经史子集,更在于经世致用!在这里,成就不仅看文章华美,更看能否造出更利的犁、更固的城、活人更多的医术、测天更准的仪轨!我要让天下世家看看,他们治理的天下民怨四起,且看我等寒门士子治理的辽东如何地强民富”

“轰——!!!”台下彻底沸腾了!狂热的呐喊、激动的哭泣、难以置信的欢呼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许吐司子相拥而泣,他们看到的不仅是书籍,更是一条凭自身才学便能安身立命、甚至可能青史留名的康庄大道!这与他们曾经乞求的、依附于人的“机会”,有着天壤之别!

就在这时,前排人群中,一个身影猛地冲出,几乎是连滚爬扑到台下,以头抢地,放声大哭:“黄公!开天者!河间张谦,愿效死力!不求闻达,但求执鞭坠镫,为公校一书、注一字,此生足矣!”

张谦!那个“拒崔崇黄”的寒门学子!他的出现和这泣血般的呼喊,瞬间将情绪推至顶点。无数人跟着高喊:“愿为黄公效力!

黄超快步下台,亲自弯腰扶起泪流满面的张谦,握住他因激动而冰冷颤抖的手,高声道:“好!张谦,我知你志节!你,还有在场所有通过考核的志士,辽东皆虚席以待!孙主事!”

孙瑾早已激动得不能自已,闻言大声应道:“下官在!”

“即刻开始,依方才所言诸般章程,考核收纳投效士子!量才录用,妥善安置!所需钱粮屋舍,一应从优,从我府库直接支取!”

“谨遵大人之命!”

人群爆发出更猛烈的欢呼。秩序开始井然,士子们眼中燃烧着希望之火,在孙瑾等人的组织下,开始分批登记、接受简单的问询与考核。河滩之上,虽寒风依旧,却已是一片热火朝天。许吐司子甚至等不及,当场便拿出随身纸笔,或写文章,或绘图表,或陈述所长,恨不得立刻便将满腹才学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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