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赵府的雕花窗棂，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李进刚走到赵府门口，门房就笑着迎上来：“李先生，里面都等著您呢！”
他点点头，侧身对身后的周曦曦道：“进去后少说话，跟紧我。”
周曦曦嘟著嘴，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经过中午那顿“教训”，她收敛了不少，只是看向李进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没消的怨气。
穿过回廊，远远就听见花园里传来热闹的笑语声。走近了才见，赵延祁、赵延宇、侯云骁、苏沐瑶和文瑾书正围坐在石桌旁说话，桌上摆着茶点和棋盘，显然是在等他。
文瑾书今日穿了件素雅的浅碧色衣裙，长发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气质温婉中带着几分书卷气。
见李进走来，她率先起身笑道：“李先生可算来了，我们正说你今日会不会迟到呢。”
“路上耽搁了片刻。”李进拱手笑道，目光扫过众人，“延祁，延宇，云骁，沐瑶。”
“李大哥！”赵延祁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刚要拉他的袖子，目光却落在了李进身后的周曦曦身上，眼睛顿时亮了，“咦？这是谁家的小妹妹？长得好可爱呀！”
周曦曦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往李进身后缩了缩。赵延宇和侯云骁也好奇地看过来，苏沐瑶更是温和地对着周曦曦笑了笑。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周曦曦，以后会跟在我身边。”李进简单解释道，“曦曦，见过各位。”
周曦曦从他身后探出头，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小声道：“见过各位。”
“周曦曦？”侯云骁愣了一下，随即恍然，“莫不是冬东家的千金？”
“正是。”李进点头。
“原来你就是那个把先生们气跑的混世魔王啊！”赵延祁眼睛瞪得溜圆，非但不怕，反而更感兴趣了，“我听说过你，外面都说你可厉害了！是个混世魔王？”
周曦曦被说中心事，脸颊一红，梗著脖子道：“我才不是混世魔王！”
“哦？那你是什么？”赵延祁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问，“你跟在李大哥身边做什么？难道是想拜他为师？”
“我”周曦曦被问得说不出话，总不能说自己是被李进“打”服了才跟来的。
文瑾书笑着打圆场：“延祁，别吓著小妹妹。曦曦看着倒是机灵得很，跟在李先生身边，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苏沐瑶也点头道：“是啊，李先生学识渊博，曦曦多听听他说书，想必会有长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起初都对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颇有好感。赵延祁更是拉着周曦曦的手，要带她去看园子里的锦鲤，周曦曦半推半就地跟着去了，脸上渐渐有了些笑意。
“没想到李先生真把这小丫头带来了。”赵延宇走到李进身边，低声道，“冬东家为了这女儿，怕是操碎了心。”
“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李进苦笑，“不过性子不算坏，只是被宠坏了。”
侯云骁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啊！不过有你在，想必能治得了她。”
说笑间，日头渐斜，到了李进给众人说《三国演义》的时间。众人移步到平日里说书的偏厅，赵延祁也拉着周曦曦回来了，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李进走到书案后坐下，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华容道义释曹操”的故事。他讲得绘声绘色，将关羽的忠义、曹操的狼狈刻画得入木三分，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周曦曦起初也听得入神，但听着听着，那股顽劣劲儿又上来了。她眼珠一转，悄悄从袖中摸出个小小的弹弓——这是她出门时偷偷藏在身上的，本想找机会再“报复”李进，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她趁著众人都盯着李进的功夫，悄悄拉开弹弓，瞄准了书案上的茶杯。萝拉晓说 追嶵鑫彰結只要石子打过去，定能把茶杯打翻，打断李进说书。
就在她即将松手的瞬间，一只手猛地按住了她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赵延祁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几分怒意。她刚才就觉得周曦曦不对劲，一直偷偷观察，果然抓了个正著。
周曦曦吓了一跳，弹弓“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慌忙抬头，对上赵延祁那双瞪得圆圆的眼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我我没做什么”她还想狡辩。
“没做什么？那这弹弓是哪里来的？”赵延祁捡起弹弓，又看了看书案上的茶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顿时气鼓鼓地说，“李大哥好心带你来看书，你居然还想捣乱？真是太过分了！”
厅里的众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看过来。李进也停下说书，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延祁，别生气。”周曦曦被她的气势吓到了，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我能不生气吗？”赵延祁叉著腰，“李大哥是我偶像，你敢捣乱，就是不给我面子！今天我非得替李大哥好好教育教育你不可！”
她说著，就要拉周曦曦起来。周曦曦吓得往后缩，哭喊著：“放开我！我不要！李大哥救我！”
她看向李进，眼里满是求助。李进却只是淡淡道：“延祁说得对，做错事就该受教训。你想怎么教，便怎么教吧。”
他知道赵延祁看似娇俏，实则颇有分寸，让她出面治治周曦曦，或许比自己动手更有效。
“听到了吧？李大哥都同意了！”赵延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不顾周曦曦的哭喊，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呜呜放开我我再也不敢了”周曦曦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回廊尽头。
侯云骁凑到李进耳边，压低声音笑道：“这下有好戏看了。这小丫头算是撞枪口上了，延祁发起火来，可比你厉害多了。”
李进挑眉：“哦？延祁很凶？”
“何止是凶。”侯云骁啧啧道，“你是没见过她以前的样子，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把赵府搅得鸡飞狗跳，连赵王爷都头疼。后来不知怎的，居然在你面前收敛了些。”
正说著，偏厅外忽然传来周曦曦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又是几声哭喊，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恐惧。
赵延宇走过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看来延祁是动真格的了。说起来，跟延祁比起来，这周曦曦的恶作剧，简直就是小儿科。”
“哦？延祁以前很能闹？”李进好奇地问。
“何止是能闹。”赵延宇想起妹妹小时候的事迹，忍不住失笑，“她七岁那年，把父亲最爱的玉如意偷偷藏起来，谎称被偷了，害得府里上下翻了三天三夜，最后才发现被她埋在了花园的土里。还有一次，她把来拜访的御史大人的帽子摘了，往里面塞了只癞蛤蟆，把人家吓得当场就辞了官，回乡下养老去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说她是魔女中的魔女，一点都不为过。也就只有在你面前，她才肯乖乖听话。平日里在府里，除了父亲和我，谁都不敢惹她。”
李进听得目瞪口呆，他实在没法把那个对着自己撒娇耍赖的赵延祁，和“魔女”这个称呼联系起来。
文瑾书笑着补充道：“延祁虽调皮，却极有正义感。谁要是做错事被她抓住，定然没好果子吃。周曦曦这次想捣乱，被她撞见，怕是要记住教训了。”
苏沐瑶也点头道：“延祁就是这样，护短得很。她认定李先生是好人，自然见不得别人欺负你。”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期间，偏厅外不时传来周曦曦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赵延祁才回来了。她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红晕，走到李进面前，拍著胸脯道：“李大哥，我把她给你带回来了！保证她以后再也不敢捣乱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厮领着周曦曦走进来。只见周曦曦头发散乱，眼睛哭得红肿，脸上还挂著泪痕，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嚣张模样？
“还不快给李大哥认错！”赵延祁踢了踢她的小腿。
周曦曦吓了一跳，连忙对着李进福了福身，哽咽道：“李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捣乱了求你别让她再抓我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恐惧，显然是被赵延祁治得服服帖帖。
李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暗叹赵延祁果然“厉害”，嘴上却道：“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乖乖听话，没人会欺负你。”
周曦曦连忙点头，头埋得更低了。
接下来的时间，周曦曦果然老实得不像话，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别说捣乱，连句话都不敢说。众人见状，都忍不住失笑，看向赵延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
傍晚时分，李进起身告辞。他要先送周曦曦回家，再去春亭园。
“李大哥慢走！”赵延祁笑嘻嘻地挥手，又冲周曦曦做了个鬼脸，吓得周曦曦一哆嗦。
李进无奈地摇摇头，带着如惊弓之鸟般的周曦曦离开了赵府。
送周曦曦回周家时，冬瑶见女儿虽然哭丧著脸，却乖顺了不少，不由得惊讶地看向李进。李进只说是赵府的几位公子小姐跟她玩了一下午，冬瑶虽有疑惑，却也没多问，只是感激地送走了李进。
走出周家大门，天色已暗。李进抬头望了望天边的弯月，加快脚步往春亭园走去。
今日这一番波折，倒让他见识了赵延祁“魔女”的本色。不过，能让周曦曦老实下来，也算是意外之喜。
只是不知，这丫头的老实能维持多久。李进笑了笑，将这些念头抛到脑后。比起调教顽徒，他现在更想快点见到凝芙，尝尝她新学的点心。
夜色渐浓，街道上的灯笼次第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